當離開孟家之後,宋宇盛叫了輛計程車。司機看來不過二十幾歲,臉上卻有歷盡滄桑的痕跡。
“先生,上哪兒?”他的口音老成而沉穩。
“永和民樂街。”
自宋宇盛報完目的地至他下車,兩人之間未再多交談一句。
進了門,一屋子冷清,偌大的房子裡聽不到一絲人聲。明言也不知人在哪裡,都二十四、五歲的人了,還終日閒蕩,沒一份固定工作,整日和他那堆狐群狗黨、酒肉朋友混成一塊兒。這樣下去,他會有前途嗎?
說他壞,他倒不是真的壞,只是沒有責任感。但對一個男人來說,沒責任感簡直是致命傷。女人最恨的就是不負責任,況且明言又嗜好在脂粉堆中打滾,將來他不知會傷盡多少女人心。
傷盡女人心!
他不也是活生生的例子嗎?楊樺就是被他傷透了心才決定嫁做他人婦。難道人格特質也會遺傳?孟芸說她叫宋艾盟,姓宋?
為何如此恰巧,或許她對我仍念念不忘,所以找了個姓宋的男人嫁了。雖然無法和我做夫妻,卻可以讓兒女擁有和我相同的姓。夜深人靜,她會假裝枕邊的人是我,因為他也姓宋……宋宇盛想著,內心忍不住又一陣悲悽。不,他不能連試都不試就放棄,最起碼要得到她的原諒,告訴她二十六年前,是他錯了。
他不該負氣地說那些違背事實的話,更不該用尖酸刻薄的語氣諷刺她,是他白白葬送了兩人的幸福,結果換來自己無止盡的痛苦與思念。
有了這番決定,宋於盛突然發現心情平復許多,甚至有些輕鬆。他不但要求得到楊樺的原諒,更要幫她的女兒在攝影界闖出一些名號,以為自己贖罪。
單調的病房內,飄浮著乾燥而充滿消毒水味的空氣,寂靜中交雜著淺淺呼吸聲。
“她睡了!”於紹倫輕聲低語,深怕吵醒芷凡。“我去幫你搬家吧!”
“我的東西不多,不必花很多時間。”艾盟道。
“那就走吧!”
一陣腳步聲後,芷凡慢慢睜開眼睛。“呼!好險!終於走了。”她一挺腰坐了起來,順手拍拍胸口。
待在這鬼地方數十天了,不需要太潮溼也能使人發黴。她是這麼耐得住無聊的人嗎?喔!當然不。好不容易逮到這個四下無人的大好機會,芷凡怎能不好好把握呢?
她趕緊跳下床,換下一身邋里邋遢的衣服。反正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醫生交代說她身體還非常虛弱,要她再多住幾天。她倒是覺得如果繼續待在這兒,才真的會虛弱至死呢!生病的人,本來就該多活動活動,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骨頭都快生繡了。
拎了錢包,她躡手躡腳地推開大門。嗯!還好,走廊上的人並不多,也沒看見哥和艾盟的人影。她刻意偽裝成病人家屬,匆匆忙忙逃出醫院。
走進吵雜的臺北街頭,一陣清涼夜風襲來,芷凡覺得這滋味棒呆了!以前,她常抱怨臺北的交通、空氣、及一切她能抱怨的。但現在,除了興奮,她再沒有更好的形容詞能夠代表她此刻的心情。那些她熟悉的人、事、物全回來了,怎能叫她不雀躍不已呢?
溜是溜出來啦!可是要去哪呢?總不能在街上閒晃吧!她拿起韋康磊給她的名片,心中禁不起誘惑,打算去他家勘察地形。一旦熟悉了當地環境,她也比較容易進入狀況,為自己造成的後果負責。
她隨手招了輛計程車,很快就到了韋家。一下車,幸好她的心臟夠強壯,否則很可能早已倒地不起。眼前這幢華麗雄偉的獨棟別墅真的就是韋家的嗎?她掏出名片,不安地再對對住址,心裡祈禱千萬不要找錯地方。奈何天不從人願,眼前建築物正是韋家大宅,貨真價實錯不了!
天啊!她不單是闖了禍,還闖下了滔天大禍。撞死了有錢人家即將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