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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那上面寫著:“我的第7號至25號油畫,歸董莉所有。”

“小情人怎麼會有這樣的紙條?可可叔父又為什麼自殺?”漫畫家和父親,都懷疑小情人既欺騙可可叔父的感情,又詐騙可可叔父的油畫。但他們只是口說無憑,根本無法指控她。所以,很多事情都只好不了了之。這是很無奈的事。不過父親心裡明白,可可叔父的自殺雖然與小情人有關,卻並不是為情而死。他的死更多的是看透了這個世界,但究竟他看透了這個世界什麼,父親不知道。

凱瑞回想到這裡,覺得自己確實是睹物思人了。可是人死不能復生,這道理她也是明白的。她想,人的一生會有很多選擇。錯誤的選擇與智慧的選擇,其結果是大相徑庭的。然而可悲的是,人們作出了錯誤的選擇,卻不知道其危險性。

“他的靈魂緊緊拉過了那片,消失於一座城市大鐘後面的天空,他的靈魂給不停的腳步踩踏著,在四點、五點和六點鐘。”凱瑞忽然想起艾略特《序曲》中的這一段話。她想可可叔父的靈魂,該是緊緊拉過了屬於他的那片,消失於一座繪畫王國後邊的天空吧!

世界與內心8(1)

餘葉帶著兒子在北京,一住就是一個寒假。北京,已不是他小時候那個北京了。高速公路、立交橋,城市彷彿大得廣大無邊。滿眼看到的都是物質和塵埃。浮躁和喧鬧,早已使這座城市不得安寧。然而,餘葉帶著兒子,最先不是看故宮、爬長城,而是乘著計程車,從長安街向建國門外的方向兜一圈。那一座座雄偉的大廈、國際飯店、海關大廈、凱萊大酒店、國際大廈、長富宮飯店、貴友商城、賽特購物中心、國際貿易中心、中國大飯店,一一閃過眼簾。接著餘葉又讓汽車拐入東三環高速公路,隨即那棟類似於一個巨大的幽藍色三面體多稜鏡的京城最高大廈京廣中心,進入眼簾。然後長城飯店、崑崙飯店、京城大廈、東方藝術大廈和希爾頓大酒店等一一從身邊掠過,這裡彷彿是美國紐約或者休斯敦的某個區域性地區。餘葉驚訝北京的如此快速發展。在這些高樓大廈面前,餘葉覺得自己渺小得就像一粒微塵。

然而比較而言,餘葉還是喜歡小時候的北京。小時候的北京似乎更精神一些,老百姓也似乎更有信仰一些。那時候人們信仰毛澤東。若小夥伴吵架,某一方就會說:“敢向毛主席保證。”而如今都是單元套房,獨門獨戶的,鄰居一般不竄門,小孩也就很難成群結隊地在衚衕裡玩耍了。

說實在,餘葉的母親不是北京人。在1949年以前的某個冬天,她開面包房的外祖父,讓她獨自來北京找她當教書先生的父親。那時候她13歲,有著東北女孩的高個子、白面板,婷婷玉立的像一個大姑娘。只是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北京對她來說既不是一個概念,也不是一片依稀可辨的憧憬。她沒讀過歷史,對北京的瞭解僅知道是皇宮而已。然而那時候,是一個動盪的社會。戰爭、軍閥、士兵,畫在人們臉上的是慌亂的神情。

餘葉母親小小年紀隻身外出,等待她的自然是難捱的寂寞和同樣難捱的###。她雖然手裡有她父親的照片,可人海茫茫讓一個13歲的異鄉女孩上哪裡去找父親?那些飢餓的乞食者,用他們抱緊樹幹啃咬樹皮的垂死之相,教會了她最初的憐憫。他們在夜晚寒風裡的悠長而又淒涼的哀嚎,則是對她內心迷惘地帶的首次開拓。她嚐到了什麼叫無家可歸的滋味。

很多年後,她告訴餘葉她來北京的經歷。她說,那是她一生也不會忘記的坎坷經歷。同時她告訴他,他的外祖父是個眉清目秀的學子。餘葉出生時,外祖父已經去世了。從他遺下的照片可以看出,的確是如母親說的那個樣子。身穿長衫的外祖父,腋下夾著書,在北京的某個學校教書。他教的是國文,猶其擅長《古文觀止》。

母親後來一直生活在北京。對一個地道的北京市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