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這次她用心篩選了幾個人,但還是落空,忍住心中不快向素盈稟報時,為自己辦事不力請罪。素盈卻輕描淡寫地將此事一語帶過。
崔落花見欽妃也在一旁陪著素盈欣賞名畫,不方便對此事提得太多。趁欽妃去取圖卷時,崔落花裝作閒談似的問:“不知這宋之惠是個什麼人?竟然從針工房一步登天。”
“她的家底好得很。”素盈欣賞一卷圖畫,心不在焉地說:“她祖上幾代都受太安素氏庇護,自小入宮,一直深受素庶人關照。”
見皇后對此人瞭如指掌,崔落花心中恍然大悟。但她沒有親眼見過此人,始終不大放心,“有這樣的家底,還能不能對娘娘盡忠呢?”
“在我看來出身忠厚的人,恰是東宮看來最有嫌疑的,怎能使得?再說,信則比她如何?”素盈輕嗤一聲,“這些想在宮中穩步的下人,已經把自己家忘了。我們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娘娘用她,始終是兵行險招。”
“能勝得毫無懸念的,是戰神。我不是。”素盈捲起圖軸,淡淡地說:“至今為止,我冒的險還少嗎?為東宮,這一次值得。”
在床上午睡的睿歆這時候忽然醒來,無緣無故地放聲大哭。素盈幾步奔過去把他抱在懷裡,溫柔地哄了又哄。“想見聖上了嗎?娘娘這就帶你去——”
手捧畫卷的欽妃走過來盯著看,被素盈側目,忙堆起笑容說:“說這孩子不是娘娘所出,任誰聽了都要吃一驚。娘娘與聖上、皇孫在一起,簡直像畫裡的兩夫妻與親生孩兒,天倫之樂令人羨慕。改日一定要請畫師好好地畫出來。”話裡別有用意,素盈並不接茬。
欽妃彷彿自言自語:“這事情要趕緊才行。過些天……畫裡再添一對年輕夫婦,就不那麼好看了吧?”
素盈冷冷地一轉身,抱著睿歆去外面曬太陽,手臂卻不由自主地用了力,緊緊抱著那小小的孩童,讓他憋悶地掙扎起來。
兩宮
連綿秋雨洗淨了京城最後一塊屋瓦、最後一條陋巷之後,看似永不止息的雨絲在東宮凱旋的前夜收得一乾二淨。一輪皓月騰空,霎時間天宇朗朗,星河如夢。第二天曙光初降,滿天瑰豔的朝霞立刻鋪散成一片壯麗的圖畫。人們被陰雨煩擾的心情一掃而空,紛紛走出門外,一直迎至遠郊,只為搶先一睹太子風姿。壯觀的場面超越了十月初四天安節——皇帝的生日。彷彿天地人不約而同地偷偷變心,把未來押在名揚西陲的儲君身上,放棄了病榻上奄奄一息、連自己的聖節也無法出席的帝國之主。
這天一早素盈就被告知:皇帝精神不濟,不能主持慶典,請皇后帶百官前去迎接。素盈親自抱著皇孫去玉屑宮細細問了夫君的病狀,知道他只是慣常的昏沉乏力又發作,並無大礙,這才放心地帶領僚屬登城門等候東宮。
赤如血色的朝霞映照著素盈青色的盛裝,城下的人偷偷仰望時,詫異於年輕的皇后如此端莊安閒。周圍人謙恭的態度襯托著她嫻雅自如的舉止,她偶爾與身邊人低語輕顰,從容委婉的神態尤其令人感慨。
“上一次隨駕出獵,有幸窺見聖容,見到的不過是個憂鬱安靜的女人。想不到稍加時日,她就變成風儀出眾的皇后。果然還是素氏的女子生而敏慧。”城下夾道的騎士中,有人偷偷議論。“她懷裡抱的是皇孫吧?宮裡傳說皇后疼愛皇孫如同己出,竟是真的。”他們說著偷眼向城樓上望。皇后正專注地眺望遠處,突地彷彿察覺到有人看她,一低頭直直地回望過來,嚇得那兩個騎士慌忙掉頭,端坐馬背上一動也不敢動。
素盈等了又等,始終不見大軍的影子。她斜後方的宰相琚含玄見狀道:“連日大雨,路上泥濘。大軍需要稍稍整頓軍容才能到聖駕面前。”素盈沒有理他,眼睛忽然一亮:遠郊蕩起一線塵埃,隱隱蹄聲如暗潮翻湧,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