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看她們忙碌,聽了她的話,禁不住笑起來:“一聽就知道你是從不幹粗活的。冬天裡凍過的土當然結實,我們力氣不夠的,看來要找個親衛過來幫忙才行。”
“這個好辦,我去找一個過來。”紅薔和親衛們最熟,立即攬了這個差事。
轉身要走,卻被醉菊一把抓了後背的衣料,輕輕扯了回來:“不必去請啦。你看,現成的一個過來了。”
三人一起向院門外看過,果然一個人影正快步走來,遠遠地瞧去,似乎是漠然,都翹首等著。
“哎,楚將軍……”紅薔一等漠然跨入院門,興沖沖張口就喊,喊到一半,聲音忽地吞了回去,識趣地閉上嘴巴。
來的果然是漠然。
他仍穿著昨夜來時的衣裳,腰間佩劍,看起來清清爽爽,一絲不苟。但他的臉色,卻難看得不成樣子。
就算是忽然發現敵軍重兵壓境,也不會有比這更難看的臉色。
一見他的臉色,連娉婷和醉菊也凝住了笑容。
“怎麼了?”片刻的沉默後,娉婷開口了。
漠然鎮定的神情中藏著常人看不出的驚疑不安。不願讓娉婷受到驚嚇,漠然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渾身察覺到危險預兆似的緊張後,才迅速低聲答道:“事恐有變,這裡不能待了,請姑娘隨我來。”
轉身走了兩步,見身後並無人跟來,娉婷等仍舊站在原地,又轉身皺起眉道:“時間不多,不要再耽擱了。”
娉婷站著不動,北風似乎忽然更刺骨了,搓了搓手,對漠然道:“你跟我來。”轉身進了屋內。
漠然見她鎮定自若,不禁一怔,稍一躊躇,隨在她身後。
紅薔和醉菊都知道事情不妙,但究竟何等不妙,卻怎也想不出來。知道娉婷有意與漠然私下交談,醉菊扯扯紅薔的袖子,兩人捧起未能埋入土中的罈子,自行進了側屋,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娉婷入了屋,在椅上坐了下來。不知想著些什麼,眼神飄飄的,端起一杯放在桌上的茶水,等觸了唇,才發現那是涼的,又重新放回桌上,才低聲問漠然道:“是王后派來的人?”
漠然又是一訝。
王后派高手潛伏在附近的事,楚北捷從未透出口風。
他看向娉婷。
娉婷澀笑,“猜也猜得到。骨肉之仇,哪有這麼容易忘卻的。王爺不許我離開這裡半步,又孤身上路,把親衛們留下來也罷了,竟連你也不肯帶上。偌大的東林,敢與王爺對峙而和我有怨的,還有誰呢?說吧,情況有多糟糕。”
最後一言間,慵懶的模樣已不翼而飛。閃亮的黑眸裡轉起一道睿智柔光,讓人剎那間憶起,她也曾是在北漠主宰一國存亡的堂堂上將。
漠然深深看著清秀的臉頰片刻,決定坦白,低聲道:“糟得不能再糟。昨夜派去山林裡偵察的十名親衛,沒有一人回來。我等到今日凌晨,覺得不妥,又派人前去檢視王后所遣高手平日潛伏的地點,瞧瞧他們是否有異動……”
“這些親衛,定然也沒有回來。”娉婷淡淡截斷,嘆了一聲,蹙眉道:“如此說來,恐怕這座山也被包圍了。王后手上有那麼多兵馬?”
“白姑娘,事情緊急,請立即隨我去後山。”漠然焦急道:“後山有王爺準備的隱匿居所,是用來以防萬一的,尋常人極難找到。別院目標太大了。”
娉婷瞅他一眼,幽幽啟唇問:“這裡只有區區一隊親衛,就算加上你,也攔不住這整山人馬。雙方實力懸殊,他們為何卻仍不肯露出蹤跡?”
漠然低頭思索,忽然抬頭,不大相信地問:“難道他們早就查探到後山的隱匿處?只等我們自投羅網?”
對手若如此厲害,又有重兵在手,這可如何是好?想到這裡,眉頭更加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