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敬安王府也錦衣玉食,千金小姐似的,怎麼你吃得了苦,我就吃不了?”忽然想到,遣散侍從侍女,清貧以居,可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怎也該問過則尹一聲,不由停了聲音,轉頭去瞥則尹。
則尹沉聲道:“不要緊,我會處理。”
他當年求得陽鳳答應嫁給他,早許下諾言歸隱沙場,全心全意和她過日子。侍女侍從,又算什麼?
陽鳳知道他心意,又感動又感激。
娉婷在一旁看著,猛然想到楚北捷,心尖一陣刺痛,不能自己。唯恐讓陽鳳看出端倪,別過頭去,在枕上悄悄拭了眼角沁出的一點水珠兒。
則尹說到做到,當晚將所有侍從侍女都召到大廳,道:“我已經答應陽鳳,這次歸隱,絕不再出山。荒山野嶺,我們夫妻也用不著這麼多人伺候。你們都年輕,男的有心報效國家,儘管回都城去,我給你們寫薦書,請若韓上將軍給你們安排一個去處。至於侍女,有家的回家,無家的也自行離去,另尋歸宿,這屋裡的傢俱,擺設,多半是我沙場廝殺掙來的賞賜,都是宮廷裡的寶物,你們把這些分了,變賣成錢,或者當嫁妝,或者養老。”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則尹神色不變,沉聲道:“我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一令既下,三軍都不得不聽,何況你們?不要婆婆媽媽,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瀟灑而聚,快意而散,才是我北漠兒女的本色。還有一事,這裡多了個人,你們多少也猜到她是誰。天下都以為她死了,她活著的事,一個字也不可以洩漏出去。你們隨我多年,我信得過你們。但還是要你們發下一個毒誓,絕不將此事告訴任何人。”
話說到這裡,誰都明白則尹心意已決。
侍從們跟隨則尹走南闖北,都是一腔熱血的漢子,倒真的多半都盼望則尹有朝一日像上次那樣重返都城為國效力。聽了則尹的話,當即慨然發誓,絕不洩漏白娉婷仍活著的訊息一分一毫。
侍女們多半從小在上將軍府里長大,對則尹忠心耿耿,雖不懂軍國大事,但知道白娉婷是上將軍夫人好友,也跟著許下諾言。
則尹辦事俐落,當即吩咐筆墨,快刀斬亂麻般,為侍從們分別寫好薦書。又將剩下的珍玩寶物逐件分為各位侍女,好讓她們日後不愁飢寒。忙到深夜,總算將各事安排妥當,偏偏遇上一個難題。
侍衛魏霆是唯一堅持不肯離開的,紅著眼睛道:“我跟隨上將軍這麼多年,哪裡有別的去處?上將軍知道我的臭脾氣,別的將軍使喚我,我是不會聽的。上將軍就算歸隱種田,也需要人幫忙挑水趕牛吧?若不肯留下我,我今天就死在這裡。”拔劍橫在脖子上面。
他為人直率不會看臉色,在軍中不知和多少將軍起過沖突,連若韓他也敢當面頂撞,但打仗時悍不懼死,忠勇可嘉。為了這個,被則尹看重,一直提拔著放在身邊。
則尹知道他的脾氣,只要一搖頭,說不定真的就抹了脖子。想起魏霆在他領軍時曾經得罪過不少北漠大將,推薦回去也是受氣的多,只好點頭道:“也罷,你就留下吧。”
除了魏霆,還有從小看著則尹長大的許伯和奶孃,他們兩人年歲已大,則尹自然是要帶在身邊,為他們養老送終的。
“萬事已經周全,還需尋一個妥當的隱居之處才好。”
娉婷思量了一會,道:“我倒想起一個地方,是個寧靜的小村莊,就在松森山脈另一側的腳下,有田可耕種,有草地可放牧。雖然清貧一點,但那裡的人心腸都很好。”
“連你也贊好的地方,一定不錯。”陽鳳對娉婷的建議向來信任,問則尹道:“就那裡,好嗎?”
則尹寵溺地看著她:“你喜歡,就選那裡吧。”
“還有一事,”娉婷道:“我想把醉菊的墳也移過去,總不能讓她一人孤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