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連瑜坐的輪椅，本來就是一種異於腳步聲的聲響。

程音本來並不在意，卻沒想到，那男人突然從輪椅上起身，一聲不吭到她旁邊，學著她的動作。

程音被他這舉動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她很快停了動作，幾乎是帶著不容抗拒的氣勢，將人推回到輪椅上坐好，還驚呼：「你不要命了？！」

連瑜在輪椅上坐好，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她。

一雙黑眸清亮透徹，好像能看穿人心。

程音也漸漸平靜下來，淡聲解釋道：「我曾經在一本書上，見過一種病狀描述，和你的情況很像。」

連瑜微微挑眉，眼角眉梢都是溫和：「書上是怎麼描述的？」

程音猶豫半晌，又一次朝他伸了手。

這一次，她動作更慢，也更溫和，確定他並不在意，才將他的右手抬起來，指著他掌心葉形胎記道：「如果我沒猜錯，與你同胞的兄弟也有這樣一片胎記，不過是在左手掌心。」

連瑜深深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程音一點不避諱，繼續道：「你們出生的時候，手掌是連在一起的。透過手術，才得以分開。不過，分開之後，你的骨髓開始病變，長期忍耐劇烈疼痛。」

也是因此，他才會坐在輪椅上，並不是腿腳問題，而是站起來的時候，那疼痛絕對會成幾何增長。

所以剛剛看他那麼輕易就站起來了，程音才會那麼大的反應。

不過——

「按照書上描述，患者活不過二十歲，而你今年，二十又一。顯然，給你治病的人，是個相當厲害的醫師。」

程音很少在醫術上誇讚某人，但此刻，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醫師，卻是由衷地稱讚。

實際，她沒有說實話。

她所說的醫書，其實是她自己著的。

神醫谷每一代傳人都會著書，或者對前人的糾正與補充，或者記錄前人不曾記載過的疾病。

神醫谷傳承有上千年的歷史，以程音前世的年輕，想碰到不曾記載過的疾病是非常難的。

但偏偏被她碰上了。

那種喜悅之情，不亞於普通老百姓中千萬大獎。

她非常認真地為那病人治療，並將每一個細節都整理成檔案，可以說是付出了相當多的心血。

那男孩遇上她的時候，才十一二歲的年紀，身體狀況差到極點，連坐都坐不起來，癱瘓在床上，動一根手指都格外艱難。

不過他很堅強，但凡清醒的時候，那一雙烏泱泱的眼睛，總是格外專注地看著她。

男孩也有個同胞的哥哥，時刻關注弟弟的病情。

當年的程音覺得男孩的病，根源出在骨髓。而男孩當時的狀況非常糟糕，幾乎可以說是沒多少時間了。

於是，程音決定冒險給弟弟做骨髓移植，哥哥是捐獻者。

但最後，兄弟倆都死在她的手術臺上。

她到手術失敗的時候，才發現那雙胞胎生命共享！弟弟去世，哥哥也活不成了。

雖然身為醫者，早就生死看淡，但那件事還是對程音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以至於她昨晚看到同樣的病狀，不自覺就失態了。

對程音的解釋，連瑜也不知是信了多少，他看著她微微笑了：「我哥知道你誇他，應該會很高興。」

程音挑眉，不置可否。

她並不認為，從小就受盡讚譽的天才醫師，會為她的誇讚而有多高興。

不過，她也笑了，將他的手放回輪椅，「有機會，我要去認識一下你哥。」

「要為我治療嗎？」連瑜仰頭看著她，深黑的眼底，藏了看不見的繾綣與溫柔，神色倒是與對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