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瑜沉默半晌,才終於開口:「是。她直接進了沙漠,幾乎是以尋死的姿態。」
程音放下了手機,雙手捂著臉深呼吸了一次。
後腰痠疼處有盲人技師技巧性地按摩,但已經不大能能感受到了。
她內心已然被內疚自責佔滿。
沈銘要去異域參加暑期實踐這件事,她之前並不知情。只以為避過了雨夜劇情,後面的悲劇就不會發生。這幾天,她也就沒有關注過沈銘的去向。
而程幽幽的絕望出走,她也要負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責任。
電話那頭的連瑜聽不到聲音,卻莫名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情緒,從手機那頭傳過來。
他也不知道該安慰什麼,只是默默守著冷冰冰的手機,也許能算是一種特殊的陪伴?
程音自己在師父的培養下,獨立又堅強,能有自己的決斷,能扛住各種壓力,她下意識地希望自己也能將程幽幽培育得獨立堅強。
此刻,她後悔了。
如果能將程幽幽找回來,她覺得自己也可以將她寵成程樂樂那樣肆無忌憚的紈絝,去彌補她十六年的缺失。
如果,一切都還來得及的話。
程音不是個沉溺在情緒中走不出來的人,她的沉默,沒有超過十分鐘,很快調整好情緒,又拿起了手機:「你知道有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人骨頭碎裂的時候,不那麼疼的?」
連瑜知道她自己調整好了,也沒再提程幽幽和沈銘的事,順著她的話問:「你準備給秦焰治療了?」
「是的,唐女士已經將材料都準備好了。明天上午應該能製出藥膏,中午就給秦焰用上。」
連瑜默了半晌:「然後下午呢?去異域?」
程音倒是不奇怪他能猜出自己的行動計劃,只是理智地解釋一句:「我知道我過去可能起不到什麼作用,甚至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但是沒辦法,人始終是感情動物。」
說出「感情動物」這幾個字,程音自己都怔了一下。
從來沒想過,竟然會有一天,她將這個詞用到自己身上。
或許是受了程音音情感的感染,也可能是想去彌補一段她不曾擁有過的親情。
她的師父曾經研究出一種能讓人淡忘感情的藥水,功能堪比忘情水。
最後卻吩咐她將藥方銷毀了。
她記得師父當時說,有些為感情犯下的「錯」,比「對」更值得。
當年的程音不理解,如果能準確辨別對與錯,她向來是選對的。
而現在,她知道自己去了異域,或許起不到什麼作用,或許只是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但她還是要去。
這似乎就應證了師父當年的那句話。
「我沒打算勸你。」連瑜比程音想像得更懂人情世故,「一會兒我將異域駐紮軍營長和東大導師的聯絡方式給你一份。你去了先和他們聯絡,不要傻乎乎直接往沙漠裡沖。」
程音聽到「傻乎乎」這三個字有些無語:「我有分寸的。」
連瑜嘆了口氣,又回到她剛剛問的那個問題:「減輕骨頭碎裂痛感的藥膏,小瑜那裡有不少,我明天讓他給你送過去。」
「他?」程音心裡也不清楚明天來的是連瑜還是連瑾,但對此倒也沒太在意,「最好再幫我帶一份沙漠生存指南?」
「嗯。還需要什麼,一會發個清單給我。」
他這一聲「嗯」,滿滿地寵溺,剛從浴室裡出來的連瑾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等看著弟弟結束通話了電話,連瑾將擦頭髮的毛巾狠狠地往連瑜身上甩過去:「我說你是不是崩人設了?」
「嗯?有嗎?」連瑜接過哥哥擦過頭的毛巾擦了把臉,絲毫不嫌棄。
「我是個日理萬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