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四進,帶個小花園,引著的是活水,搬進來之前重新修繕過,我依著我那幾個侄女的喜好,在水邊重新起了兩層高的繡樓,我孃親信三清,她住的那屋子的東廂房,改作她平日修行的地方,供奉的三清像,是從明覺觀的清水真人那兒請回來的”王氏一面走,一面絮絮說著,這漆黑的院落,在她的心中,仿若是發著光,亮堂堂的,“我用心給家裡人謀來的,卻”
她捨不得啊!
哪怕她不能明目張膽地回來,不能讓人知道她與這帽兒衚衕王家的關係,她與孃家人保持著距離,但她的心一直在這裡。
王家祖上富裕過,但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到她這兒早就沒落了。
她進宮做了宮女,在宮闈傾軋之中一步步爬起來,得了長安公主的信賴,卻到底還是沒有堅持到最後。
可無論是繼續做公主身邊的女官,還是被當作一顆棋子,這麼多年下來,她為的不就是家裡人嗎?
一切都是為了讓王家過得更好。
王氏咬著牙關,恨恨道:“那老虔婆,我與她勢不兩立!”
花廳裡點起了油燈。
松煙和竹霧摸到了廚房,重新燒了火,煮了一鍋子的熱水,打了一壺送到花廳裡。
謝箏給王氏倒了一盞熱茶,道:“姨娘,不如從頭慢慢說?”
第二百一十九章 挑撥
王氏捧著茶盞,熱氣氤氳,燻得她眼眶微紅。
花廳裡的炭盆已經燒起來了,相較於外頭的風雪,溫暖許多。
謝箏打量著花廳。
細軟收拾了許多,但畢竟匆忙,又是輕車簡行,很多東西都留了下來,沒有帶走。
傢俱這種大件自不用說,博古架上還擺著不少小玩意兒,倒是書畫收了幾幅,白牆之上,留下了顏色深淺的痕跡。
沒有一樣僭越違制的東西,但王氏在普通百姓能用的裡頭,給家裡人挑了最好的。
也難怪在打了水漂之後,王氏能恨成這樣。
王氏飲了一盞熱茶,又添了一盞,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道:“想知道些什麼?”
陸毓衍斂眉,淡淡道:“姨娘能告訴我什麼?”
王氏哼了一聲。
這種完全不出招,等著她落子的態度,實在讓人不爽快。
可不爽快又能如何,受制於人的是她。
“我想要收拾的,就是那個老虔婆,她不好了,我就好了,”王氏哼笑了一聲,“我就從頭與你們說說。”
王氏、也就是宮女橙玉,她掉到長安公主身邊時,公主差不多十歲。
長安公主的脾氣算不上好,甚至是驕縱的,但也許是自矜身份,長安有什麼性子,都是衝著她的兄弟姐妹們去的,和壽陽公主也沒少起衝突,但她輕易不為難身邊做事的人。
誰做錯的事情,自有管事嬤嬤們處置,長安並不插手。
而長安公主身邊,最受器重的就是梁嬤嬤。
梁嬤嬤在公主兩三歲的時候就照顧著她,幾年下來,威望頗高,便是韶華宮裡的小宮女們見了梁嬤嬤,都少不得賠笑臉。
橙玉從前沒少被梁嬤嬤收拾,哪怕是爬上來,成了長安公主身邊的大宮女,她與梁嬤嬤的關係,也從未和善過。
“我原本以為,能在公主身邊待十年、二十年的,”王氏頓了頓,眼底滿滿都是恨意,“是那個老虔婆,斷了我的出路!”
長安公主在御書房裡意外瞧見了林勉清的畫作,一片芳心都舍了出去。
當時林勉清與房幼琳在合八字,聖上和淑妃娘娘見長安公主鬧得厲害,還是做主讓林勉清成了駙馬,又在幾個月後,下旨定了房幼琳的婚事。
長安公主滿意了,一面等著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