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前輩。”
藥神婆卻沒回答,只看著手中怪草,自顧道:“此草名為‘石生花’,秋日傳種,冬日始發芽,又喜長於惡石夾縫之中,生平環境最是險惡不過,往往到了春季時節,萬中難活一株。然而一旦長成,它生命力卻又最是頑強,即便大旱十年,冰凍三尺,亦難傷其分毫。加之其性活肌生血,拔毒清神,為傷藥中聖品,沒想今日在此絕頂讓我發現。”
原虎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提起手中小草,於是並不答話,只靜候一旁等待下文。
藥神婆將其珍而重之的放入腰間革囊,又道:“不過若非在如此險惡環境,亦不能造就此奇珍。海鏡十日就是那冬日苦寒,岩石壓迫,現在小哥終於破繭長成,假以時日,試問天下間還有誰能傷你?”
原虎這才明白她一番話的意思,不由臉紅道:“前輩過讚了。”
哪知藥神婆臉色莊嚴道:“我看你還是沒明白,此草珍貴不在於它難以長成,而在它的療傷聖效對人大有用處。若不能做成傷藥,它便在此活上千萬年,也不過枉然。”
原虎始恍然藥神婆這話的真義,她是說自己如這萬石花一般好不容易從無比險惡的環境中鍛煉出來,便該利用自己條件做一些有用的事,而不該藏私自惜。原虎明白是明白,卻不知該如何作答,只默默想著心事,不發一言。
見他模樣,藥神婆臉色轉和:“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你自會選擇。老身剛才那番話,倒是顯得強人所難了。”
原虎忙道:“不敢。多謝前輩提點,但我仍需時間考慮明白。”藥神婆露出一絲笑意,滿意的點點頭。
原虎四下望望,疑惑道:“前輩,小蘭呢,她不是一直跟你們在一起嗎?”
藥神婆柺杖一拄站起身來道:“她走啦。”
原虎大為驚訝,連忙問道:“走了?前輩知不知道她去了哪兒?有沒有留下什麼話?”言語間極是迫切。
藥神婆露出思索神情,緩緩道:“那時在海鏡,有天晚上突有許多人將我的小屋包圍,要我交出小蘭。反正就快要救出孩兒,我也早不想在海鏡那地方呆下去,乾脆棄屋而走。哼!算那幫狗東西運氣好,否則定讓他們全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想反正今日會遇見你,便帶上還在昏迷的小蘭離城,第二天她便甦醒,一醒過來就不顧一切要回城尋你,這時突然有個叫斑的豹妖找到我們。與小蘭談了一會兒後他們就一道離開,也沒說去哪兒。不過走之前她要我告訴你:我有事不得不走了,但仍然會在遠方想著你。嘿,你們小兩口感情停深啊。”
聽得小蘭已經沒事,原虎立覺放心。但隨即心頭止不住的一陣悵然,她就這麼走了,我又不知何時方能與她相見。自己與小蘭在劉府內意外相識,一同逃出高陽,正是她,帶自己進入神州大地上豐富多采的另一個世界。若說山神玉改變了自己的人生,那麼,改變自己內心的人,便是小蘭了。
與她相聚不足一月,且是離多聚少,但不知為何,自己每每在失意或遭逢困難時,總是第一個想到她。“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驀然回首,原虎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在第一眼見到她時,已愛上她了啊。
藥神婆久歷世事,自然看出原虎與小蘭間的那份感情,她蔚然一嘆道:“情之一物,最是傷人。情到濃處情轉薄,也許正因為你們都在第一眼都喜歡上了對方,才沒發覺這份感情的存在吧。”
原虎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謝前輩幾次三番提點於我,如此大恩,原虎沒齒不忘。”
藥神婆仰望天際,眼角卻隱有淚光:“誰又沒年輕過呢,想當年我跟老頭子…唉,算了,真的是老了啊。”
她轉過頭對原虎道:“小哥是信人,想必已將山神玉帶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