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是械鬥的事情,在他的生花妙筆之下,竟然變成了圍村居民一時憤怒而引起的,算是激情殺人,但即是如此,卻為何追殺數十里?而且數十個圍村都出動了?這如果沒有人之前往來串聯,卻如何能夠做到?!
雖然說是巴不得陳天華為首的新客與五大家族為首的土著發生衝突。雙方死人越多越好,藉此可以改變自己的政令不能出縣衙的窘迫局面。但是,當鄔大人的轎子過了深圳河,道路兩邊的稻田裡,水塘邊,草叢中,榕樹下,便到處可見未曾處理完全的血跡,破碎的衣物,丟棄的雜物。甚至還有些沾滿血跡的鋤頭、獵叉等物。
越是向南走。這些東西邊越是密集!
在永隆圍前,幾十具圍村青壯的屍首被人用擔架抬了,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圍村前的空地上,屍首上用白布覆蓋著。大塊大塊的鮮血將白布染的如同盛開了一朵朵詭異妖豔的花朵。
“請老太尊為學生一家做主!”
“請老父母為小民申冤!”
“海寇裹挾暴民對我永隆等圍進行襲擾。屠戮我族中子弟。祈求太尊為我鄧氏一族報仇伸冤!”
鄔文明知縣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見到昔日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揮斥方遒的一方豪強。也在面前拱手作揖的哀告,自然是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但是,見道路兩旁那被鄧氏鄉民收集在一起的屍首,又是心中凜然,他知道,那位陳天華,絕對不是一個捱打不還手的人,這怕是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這個,這個,你們聯合四方鄉民,寫一個稟帖上來,本縣自然會酌情處置,秉公而斷。還有,人死為大,不管那些流民做了什麼,爾等如此暴虐的對待死者,卻也是有損陰德,要為自己的子孫積些福德才是!”
他用手指著遠處幾個正在用鋤頭和獵叉對幾具屍體發洩怒火和仇恨的鄉民,示意給幾位鄉紳,不能做這種侮辱屍體的事情。
“鄉親們也是太過於憤恨了。”
“左近村寨幾乎都有參與此次戰鬥,大小圍村,或是有死傷數十人的,或是有死傷十餘人的,無村不戴孝啊!也難怪族人對這些暴民發洩心中怒火。實不相瞞,落單的暴民,還有受傷被擒之人,已經被我等盡皆處死,以慰在天之靈。”鄧家的幾位子弟說得極為輕鬆,白淨的面龐上波瀾不興,彷彿說得不是死傷累累的慘事,而是如同郊遊踏青一般的樂事。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鄔大人自然沒有興趣去赴五大家盛情邀請的晚宴,託詞有些事務要回到縣衙去處置,招呼著打道回府,逃也似的離開了這修羅場一般的所在。
堪堪回到縣衙,便看到在衙門前的空場上,有一群漢子控馬而立。俱都是身著胖襖,外面是胸甲,頭上是八瓣帽兒鐵尖盔,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官軍,竟然是人人有馬有甲,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的標營家丁,竟然是如此的精銳?
“鄔知縣,久違了!”
帶頭的,竟然是那日來給自己送錢的陳天華!
見陳天華身上滿是塵土征塵,衣袍上赫然是被煙火燻黑的痕跡,幾處不太顯眼的地方還有燒出來的一個個小洞。身後的二十幾個漢子也都是如此打扮,有人頭上還露出了包裹傷口的棉布邊緣。
看了這幅景象,鄔文明暗自叫了一聲,“苦也!”
這廝竟然是大明官軍,想來是與海商勾結,走私、販賣各類貨物,牟取暴利之人!如今各地各鎮的官軍是個什麼德行,鄔縣令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錦田之事,怕是不好收場了!鄧家在新安縣再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