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這麼想一想,桃桃就忍不住對謝濺雪投來了個同情的目光。
「這個,這個應該是可以吃的。」拿起公筷又拖了一隻雞翅放在沒用過的空碗裡,桃桃端起茶杯用茶水稍微洗了一下,推到了謝濺雪面前,小心翼翼地問:「要不,你試試看?」
謝濺雪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有些遲疑地夾起雞翅咬了一口。
寧桃有些緊張地留意著謝濺雪的神情。
面前的青年倏忽笑開了,嘴角漾開了點兒溫柔的笑意:「嗯,好吃。」
「桃子多謝你。」
——
等到呂小鴻遵照薛素的吩咐,匆忙趕到松館前時,常清靜已經睡著了。
男人蜷縮在松雪深深的樹下,宛如一隻不安的貓兒,眉頭緊皺著,眼睫與髮絲都落了一層薄雪。
那些雪花,從天而降,旋轉旋轉,落在了肌膚,好像滲入了骨血,漫開深入骨髓的冷意。
山巔風如吼,松雪震落在瓦片上,天際透出些微藍,雲外好像有玉簫聲吹落,蜀山上的銅製大鐘,鐘聲疏疏。
天已經亮了。
呂小鴻嘆了口氣,走上前,將帶來的錦被蓋在了常清靜身上。
第二天一早,常清靜好像又恢復了從前冷淡漠然的神情,照常去學舍中授課。
青煙裊裊,上達上蒼。
學舍內掛著三清像,一眾蜀山弟子面面相覷了片刻,終於有個小弟子大著膽子舉起了手:「仙君,我想問,出世或入世究竟有何區別呢?」
常清靜:「出世或入世,在心不在跡。大隱居塵,丹基未成之前不妨下山走一遭,等到丹基已成,需要大靜,不妨再入山林。」
散課後,常清靜獨自走向了松風道上,昨夜風急雪驟,灑落一階的積雪,今早,山林間霧氣裊裊,撐著傘走過時,葛布道袍也被霧水打濕了大半。
《悟真篇》有言,「未煉還丹莫入山,山中內外盡非鉛」。
這大半個月中,他儘量不做他想,照常修行練劍,沉默不言。
可是很快常清靜發現他做不到,他無時無刻不都在想。
常清靜臉色蒼白,心中是一片近乎麻木的絕望和死寂。
一直到一個溫和的聲音好像穿透了薄霧,張浩清遠遠地站在山道上,眉眼溫和慈愛地看著自己這個小徒弟:「清靜。」
閉關數月之後,這位蜀山掌教終於出關。
望著風雪中眉眼可親的張浩清,常清靜微微一怔,旋即又好像明白了什麼。
張浩清的出現,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常清靜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卻還是慘白著一張臉,走上前行禮:「弟子拜見師尊。」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看到張浩清,常清靜如夢初醒,如墜冰窖,意識到了自己如今已經沒有再多想念寧桃的餘地。
而留給他任性的時間已經不多。
張浩清頓了半秒,又細細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白髮清俊的青年,像是想從中找到昔日那個模糊的少年的身影。
細細地看了半晌,張浩清莞爾微笑:「許久不見,斂之你修為已臻至通玄境了。」
常清靜嗓音喑啞:「是。」
他蒼白著臉,不敢看,卻又近乎貪婪地看著張浩清:「師尊。」
張浩清笑著贊了他一句,像是極為欣慰的模樣。
「那可做好準備了?」
常清靜只覺得喉嚨裡像吞了顆珠子,不上不下,說不出話來。
「準備好了便同我來吧。」
常清靜渾身上下抖得更加厲害。
師徒二人一路無言,行走在山道上。
雲裡諸峰,漸漸透出,漸漸落於人鞋履之下。
張浩清卻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