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等到痛過，才會發現自己真正該珍惜的人。

……

湛藍的天空，純澈得像是被碧水沖洗過的純淨與開闊，雨後的空氣有淡淡的清新。

涼，很涼。

落月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臉上，不知道是雨水留下的痕跡，還是剛剛流下的眼淚，帶著些許雨珠濺起的泥屑，狼狽不已。

慢慢的用手撐住地坐了起來，她看著自己的手，有些發愣，那被雨水浸軟了的泥土，一片殷紅。

她壓抑住內心欲要奔流的激越情緒，緩緩的站了起來，前面不遠的地方，夜白與晨殤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毫無聲息。

很安靜，安靜得讓人壓抑，安靜得讓人窒息。

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了過去，這裡的草很深，所以，幾乎踩不到什麼泥，哪怕她的身形踉蹌，腳下也沒有打一下滑。

記得上次夜白在未央宮的時候，也是這般的躺在那裡，安靜得像是一隻折了翼的蝴蝶，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丟了自己的靈魂。

可是現在，卻不是靈魂，她感覺，她丟失了整個世界。

因為，這個世界於她而言，一片模糊。

她顫抖著指尖，慢慢的探到他的鼻下，有淺淺的呼吸，一顆眼淚啪的一聲掉了下來，落月捂著嘴，不知道是悲是喜。

還活著，夜白還活著，他沒有死！

她想要哭，卻發不出聲音，想要笑，卻笑不出來。

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溼透了，落月撕下衣襟上比較乾淨的一塊，輕輕的替夜白拭去臉上的汙泥，他一動不動的任她幫他清理著，像是很累了，睡得很沉，纖長濃密的睫毛覆在眼簾上，安祥而又寧靜。

夜白沒有事，那麼，晨殤應該也沒事吧。

落月看著旁邊的晨殤，他的臉色蒼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想要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伸到一半，便止住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湧上心頭。

晨殤總是舒展著的眉宇，晨殤總是笑得彎彎的眼睛，晨殤總是輕輕翹著的唇角，那樣的蒼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那些五官裡流下來的血跡，乾涸的貼著他的肌膚，像是深刻的疤痕，重重的刻畫在他的臉上，那樣的破敗，那樣的，讓人心酸……

落月慢慢的將他的頭抱了起來，如同晨殤每次抱著她那般，輕輕的，在他脖子處蹭了蹭。

一片冰涼。

眼淚掉了下來，啪的一聲拍打在他的臉上，慢慢的滑了下去，可是落月卻噙著淺淺的微笑：“殤，現在的你，是不是不會再傷心，是不是，不會再難過？來生的你，一定會很快樂，因為，你不會再遇上我……”

“倘若沒有了愛，便也沒有恨，你一定，會過得很快樂，殤，那樣的沉重，讓你累了，所以，你最終還是選擇了離去，你會過得比現在快樂，是麼……”

她輕輕的低下頭，在他的額間印下一個淺淺的吻：“殤，來生，不要再叫殤這個名字，多不好……”

晨殤，晨殤，既有朝陽晨起，卻為何晨陽蘊殤宮……

也不要，再愛上我……

落月慢慢的擦去他臉上的血跡，一點一點的，將他原本精緻的面容顯現出來，他安靜的躺在她懷裡，像是睡著了般。

“殤，你只是，睡著了……”落月的聲音裡終於有了一絲哽咽，她輕輕的貼著他已經冰冷得沒有溫度的臉，“等這一覺睡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為什麼，明明知道這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為什麼，卻那樣的疼，疼得她幾乎說不出話來，疼得她，忘了自己到底該怎樣去做……

她還是放不下，還是放不下！

她曾經的一切推託，終於找到了真正的緣由，她從來，都不忍讓他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