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麻煩事!山上空氣稀薄、氣溫低到裝辜丸的袋子都縮排肚子裡。在山上昏倒代表兩種狀況,一是胸肺功能受到侵害;二是被冰雪和純粹地白色硬化了思維和肢體,可不管是哪種狀況,這件事只意味著一
誰不起。
沒法生火、沒有熱水,沒有足夠的保暖冬衣,昏倒的戰友就被放到戰馬上。不一會兒,這名昏厥士兵的面孔就已結滿冰霜,而活著的人會用體溫融化這層霜雪,可他的面孔卻逐漸變作慘白。最後和雪山融為一體。
等到必須減輕騾馬的負擔了,難過計程車兵們只得在雪地上放下戰友僵硬的身體,他們在每一名無奈掉隊的兄弟身邊都插上一支水仙騎士團紅虎方面軍地飄帶旗。
黑色的線狀生物在雪山巨大的峰面裡不斷向上延展。隊伍兩側已經插上數支孤零零地軍旗,每名由後趕至的戰士都會對寒風中屹立不倒咧咧作響的軍旗投以注目禮。他們屏息凝氣,將全部力量灌注四肢,奮力向上攀登。彷彿面前不是雪山,而是一座敵人據守的城池:彷彿腳下不是冰雪,而是堆積起來地戰友的屍體。
那麼……惡魔在哪裡?
疲憊卻鬥志高昂;飢寒交迫卻熱血沸騰!水仙騎士不斷向上攀登,他們的大家長和幾位將領卻從隊伍前列轉了回來。奧斯卡就問:“累不累?”士兵們自然高興地說:“不累!”奧斯卡又問:“知道什麼事情最累人嗎?”士兵們就說不知道。
“老婆生孩子!你們說累不累?”
騎士們想笑又不敢笑,怕一笑出口就會引來一場雪崩。奧斯卡接著問:“冷不冷?”回答說不冷。騎士們的統帥很滿意,問題還是老樣子:“知不知道什麼時候最冷?”
“冬天!”“到山頂的時候!”自作聰明的戰士們爭先恐後地說出答案。
奧斯卡搖頭:“老婆生孩子!我說是男孩兒,她偏偏下個女孩兒,那還不如把我給凍死在這兒。”
“哈哈哈哈……”士兵們再也忍不住了,他們一張嘴便吃到一口冰冷徹骨的寒風,可心裡卻是暖溶溶,就像冰雪地裡擺著一個小火爐。幾位大人物撇下這撥士兵又往下面走,山風吵得厲害,依稀還能聽到統帥的聲音……“累不累”……“冷不冷?”
入夜,萬籟具寂,只有冰雪在互相推擠時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風停了,這令老向導欣喜莫名,他一個勁兒地念叨,山裡無風的時候還真是少,進而認趙…安魯家的騎士的確是神選的戰士!
神選的戰士就像一群蜷睡在一起的小貓,說他們是老虎可沒人信的。他們背靠著背、肩壓著肩,為了給心愛的戰馬取暖,他們三四個人共用一條不算薄也厚不到哪去的毯子。
遠天月郎星稀,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一個雪坑裡拉了一泡熱氣騰騰的稀屎,然後他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叫來繆拉,說是要跟紅虎軍長背靠背地睡一會兒。
繆拉點點頭,他打量著自己的統帥,年輕的帝國親王留起鬍子,此時鬍子上已經結滿冰屑。他繫著狼皮綁腿,套著熊皮斗篷,若說他與身邊的騎士有什麼不同的話……繆拉只看到那件熊皮斗篷,這是大家長唯一的特權,本來軍官們要給他弄一個碳火盆,可這位統帥嚴詞拒絕,還用馬鞭把那個提議的傢伙抽了一頓,據說打得挺重。
和這樣一位統帥背對背睡在雪地上,繆拉無法合上眼睛,他仰望天空,星斗好近。下弦月躲在山那邊,只露出極為細小卻又亮若火炬的一線天。
“殿下……”
“叫我奧斯卡……”
“這合適嗎?”
“那就閉嘴……”
“奧斯卡……”
“恩哼?”……“”
“你倒是說話啊?”
“翻過這座山……還會有更高更大更陡的傢伙擋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