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起身離開。
松煙跟上來,低聲道:“爺,要不要再加幾個人手,看著她?”
“怕她尋死覓活?”陸毓衍看了松煙一眼,搖頭道,“她不會的,她還等著跟梁嬤嬤當面辯個高下,怎麼捨得自己尋死。”
松煙聽了,也覺得是這麼一個理,下意識點了點頭。
想明白了,他正要抬步跟上前頭的陸毓衍,抬頭就瞥見謝箏站在幾步開外,一臉凝重地看著陸毓衍的背影,眉頭皺得緊緊的。
松煙的心裡咯噔一聲,趕忙和竹霧交換了一個眼神。
真是叫他們兩人說中了,姑娘眼睛尖,鼻子也厲害,一準是發現他們爺的腿不太對勁了。
果不其然,謝箏迴轉過身來,瞅著他們兩人,壓著聲兒問道:“二爺的腿怎麼回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手爐
竹霧垂著腦袋不吭聲,松煙乾巴巴笑了笑,也沒回答。
謝箏的唇不由抿得緊緊的。
早上出門時,各自坐了轎子,無論是在酒樓裡還是在王氏這兒,陸毓衍一直都是坐著的,因而謝箏都沒有注意到。
剛剛這幾步,也許是她站在下風口的關係,冬天冰冷清冽的寒風之中,隱隱約約有一絲絲藥酒味道。
這氣味非常淡,不仔細辨別,幾乎就會錯過。
謝箏察覺到了,就下意識地去打量走在前頭的陸毓衍。
陸毓衍的步伐看著平穩,但謝箏心細,總覺得有那麼點兒不對勁。
似是左腳落地時微微留了些勁道一般。
竹霧和松煙這麼個反應,謝箏不用再追著問,也曉得da an了。
定然是舊傷在冬天裡發痛,陸毓衍又不許他們告訴她。
謝箏暗暗嘆了一聲,她曉得陸毓衍是怕她擔憂,可其實就算是不說,她不也看出來了嗎?
思及那日在荒野外,陸毓衍突得就是一刀子劃下去,那鮮血淋漓的樣子,謝箏此刻回憶起來都後脖頸發涼。
說到底,那日也是為了她……
陸毓衍做什麼,其實都是為了護著她……
這麼一想,心裡有些酸,又有些甜,眉宇漸漸舒展開,謝箏往前趕了幾步,走到了陸毓衍身邊,輕聲喚他。
陸毓衍頓了腳步,垂著眸子看向謝箏:“怎麼了?”
謝箏瞥了一眼他受過傷的腿,把還有些熱氣的手爐塞到了陸毓衍手中,道:“坐轎子的時候就捂著吧。”
鳳眼的視線滑過傷腿,陸毓衍看到了,曉得是叫謝箏看出來了。
陸毓衍不想接過來,謝箏怕冷,他與她說過幾次,叫她抱一個手爐出門,她都沒答應,硬撐了幾日,今兒個若不是被凍得受不住了,也不會把手爐帶出來。
他這傷腿還能頂一頂,他捨不得凍著她。
剛啟唇想要拒絕,四目相對,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關切和謹慎,直白又真切,這樣的目光讓他整顆心都軟了。
不想凍著她,也不想她擔心。
陸毓衍猶豫片刻,伸出手,碰了碰那手爐。
溫溫吞吞的,謝箏一早上都捂著,白皙的小手也暖暖的,指甲蓋粉嫩,不似前幾日那般冷冰冰的。
接過了手爐,陸毓衍柔聲與她道:“我先拿著,一會兒讓松煙再去買一個回來。”
現在這一個,再過一個時辰,怕是要沒熱氣了,重新讓店家備個熱的,正好給謝箏用。
謝箏微怔,想說不用再買一個了,可看了眼被陸毓衍拿在手中的手爐,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他那般護著她,若她不應了,這一個手爐,他怕也不願意接過去的。
況且,這天實在是冷的,剛將手爐交出去,就覺得十指間的熱氣都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