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服務生將那輛僅有兩個座位的賓士跑車開了過來,他很有風度地替羅曉蕊開啟了車門,自己上了車,很體貼地為小姐繫好了安全帶,然後便旁若無人地發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只到看不見蹤影了,孫主任才氣急敗壞地上了自己的車,完全失去剛剛的紳士態度,都忽略了臺階上還有一位年輕的女士需要發揚一下君子風範。倒是李名山,是自己去停車場裡取的車,剛剛開了上來,看到她孤零零地一個人,滑下車窗玻璃,奇道:“小黎,怎麼就你一個人?項總呢?”她淡淡地一笑,道:“他送羅小姐回去了。”李名山聽了這話,竟然愣了一下,半晌才道:“那我送你吧。”
酒店門前的服務生正很注意地望著這邊,演變到這種尷尬的局面也是她沒有想到的,不過她還是擺了擺手,笑道:“不必了,我坐計程車好了。”李名山看了看坐在一旁猶在糾纏不清的韓老闆,似乎覺得也不方便,只得點了點頭,將車子開走了。
她並不敢乘坐在酒店門口拉客的計程車,也不知道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反抗心理。門口的保安看她的眼神越來越異樣,她只得慢慢地踱下臺階,向酒店右側的公車站走去。可是在酒店外牆的陰影裡站著一個人,已經在那裡站了好久了,看著她一步步地走近,又默默地任由她一步步地走遠。
是夜,她久久不能成眠,沉悶的空氣裡彷彿滾動著誰家空調室外機轟隆作響的聲音,才不過五月中旬的光景,何至於這麼早就開了空調?她煩躁地用被子矇住了頭,可那聲音似乎是有穿透力的,柔軟的棉絮捂住耳朵的那一瞬間,又緊鑼密鼓地綿綿湧來。
她實在忍受不了,猛地掀開被子,下了床,躡手躡腳地穿過黑沉沉地的客廳,來到父母臥室那一間的陽臺上,小心翼翼地拉開塑鋼窗,然而在寂靜的夜裡,還是覺得那聲音的突兀與刺耳。
窗外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烏壓壓的天空近在咫尺,也許伸出手去就能夠地著似的,摸上去那麼柔軟,卻扯不斷撕不破,堅韌而又充滿力量,將整個城市牢牢地禁錮在掌握之中。
過了一會兒,剛剛轟轟的嘈雜聲音失去了蹤跡,她疑心是不是自己的聽覺出現了問題,但樓下樹叢裡的貓兒卻在默默地做著夜行者,輕微的腳步,靜靜地喘息,眼睛偶然展露出幽藍的光亮,似乎暗暗潛伏著不知原委的殺機。
她突然有些心虛,急忙關上窗子,不敢繼續作那個置身事外的窺視人,匆忙地逃回自己的房間,上了床,用被子緊緊包裹住自己的身體,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獨居生活之中難免會出現的迫於外來驚嚇所產生的恐慌,但是今晚卻似乎顯得格外地嚴重,父母親遠在北京,把她一個人拋在這裡,孤零零的,沒有人理會,她只覺得突然有一種難以忍受的委屈從心底慢慢地地返了上來,充溢在胸腔裡,久久揮之不去。
究竟,是什麼使簡明暉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呢?
可是,那惱人的聲響偏偏又來了,耐心細緻地考驗著她的承受能力,漸漸地將她的憤怒推到了頂端。她又掀開了被子,坐了起來,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突然,手機震動著身體,撞擊著床頭櫃上堅硬的木板,藍色的光芒在黑暗之中驀然閃爍,倒給了人一種親切的溫暖,她毫不遲疑地打了開來,輕聲道:“喂…”
寂靜之中,卻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項振灝的聲音出現在電話的另一端:“已經兩點了,你還沒睡嗎?聽著聲音,好象很清醒的樣子。”
她終於在孤寂的深淵裡發現了一線曙光,便不計後果地想要抓住不放,急道:“是因為家裡老是有聲音在響,吵地我睡不著,不信,你聽聽。”說著便將手機向空中一遞,道:“聽見了吧?好象是空調室外機的聲音,可我檢查過了,不是。”
他笑道:“傻瓜,才幾月份,誰會在這個時候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