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蘊喉頭狠狠一跳,冷笑道:“我以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呢,原來這麼心疼他?”
他眼眸黑得像夜裡凝成的冰,有點點碎光,眼神用力盯勞許涼,似乎看得不那麼緊,她便又要從自己眼前消失。
許涼撇過頭去,淡淡地說:“不關你的事”,說完扶著嘉暉,準備往客廳裡走。
葉輕蘊卻一把將嘉暉搶過去,手扼著他的脖子,眼睛裡面一片陰霾,咬牙切齒道:“你信不信,我殺了他?”
許涼只覺得心力交瘁,嘉暉已經沒力氣掙扎了,臉色越來越白,漸漸重起來的呼吸,正表示他身體不適。
“我求求你”,擔心和憤怒交織,在許涼心裡拔河,她被這份沉重壓得氣都喘不過來,“你放過我好不好?我只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我們明明可以跟以前一樣相安無事,你——”
葉輕蘊聽到這兒勃然大怒,低喝道:“你他媽給我閉嘴!”
他很少在她面前發這樣大的脾氣,葉輕蘊心裡那股熱辣辣的火氣衝上來,和怒氣起了化學反應,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面色潮紅,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
以前是什麼樣的日子呢,她每天鬱鬱寡歡,即使他站在她面前,落到她眼裡,卻進不到心裡。
一天天數著日子,怕她看出來自己對她的那份痴愛,怕他們之間還未開始,自己就輸得一敗塗地,所以不管多想念她,也要收斂,也要隱藏。
她根本不想看到他,於是藉著花心的由頭不回家,隔一段時間,想得沒辦法了,才能回一次家。
好不容易——他好不容易盼來她回心轉意,好不容易才等到她把自己裝進心裡,現在一句話,又要將他打回原型了麼?
上過天堂的人,再次掉進地獄裡去,粉身碎骨就是唯一的結局。
這時候夏清江聽見葉輕蘊的咳嗽聲,從外面的黑衣人群裡擠進來,看葉輕蘊一副快站不住的樣子,趕緊扶著他焦急道:“都燒成這樣了,還不安生。真成傻子了,那阿涼豈不是要守寡?”,他一邊拍著葉輕蘊的背,一邊對許涼遞了個眼色,“阿涼,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你九哥為了找你,整夜都沒閤眼,燒到四十度了還跑到這兒來接你。要他真有個好歹,你不心疼他,但是怎麼跟家裡的老太太交代?”
許涼看葉輕蘊臉色發白,呼吸忽重忽淺,這時候還逞強地撥開夏清江的手。察覺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往這邊瞟,許涼撇過頭,終於道:“那就到醫院去一趟吧”
夏清江面上鬆了口氣,這倆冤家!
許涼又補充一句,“嘉暉也受傷了,我要把他一起帶到醫院去”
葉輕蘊的眸色又凝住了,他沉著臉道:“如果你不怕我把他扔太平間裡去,就帶上他一起吧”
許涼氣得說不出話來。
夏清江怕兩邊又僵住了,便在中間周旋道:“你要帶這小子一起也不是不行,這樣吧,他上我的車走,你快帶著這個重大病號先把燒給退了再說”
沒有其他辦法,看葉輕蘊的樣子,實在憔悴,許涼心裡一軟,便硬著脖子點了頭。
夏清江人精,先把嘉暉給拎走了。許涼和葉輕蘊這才出去。
關上門,一轉身,許涼被面前這規模嚇了一大跳。走廊裡站了兩列人,把本來寬闊的空間都給站窄了。
等葉輕蘊帶著她一聲不吭地往前,兩列人訓練有素地轉了九十度,貼著牆壁站好,那架勢真有些像電影裡面拍警匪大片的樣子。
上了電梯,葉輕蘊和她被人簇擁在中間,許涼靠近了才看到,他們人人身上都帶著槍。
許涼便不自禁地往邊上縮了縮,卻剛好踩到另一人的鞋。
她把葉輕蘊給踩到了。
許涼趕緊站好,眼神直對著腳尖,似乎她鞋上正在放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