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梅茶,將杯子靠近鼻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目享受著那撲鼻的茶香。
然後才慢慢的吐氣,慢慢的品賞著茶的甘味。
孤月斜掛在天邊,老人犯坐在海灘。
淒涼古老的三絃聲又再響起,老人輕聲漫吟,歌聲中充滿了無奈和哀怨。
人生百歲,如白雲蒼狗,
世事無常,人間多無奈
縱有千金裘,也換不回逝去的往昔………。
三絃聲哀怨,歌聲淒涼,在如此的夜晚聽來是那麼的令人心醉。
就在老人的歌聲剛落時,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聲,接著風中就帶來了一陣茉莉花的香氣。
老人沒有回頭,他仍在彈著三絃,一條極細的人影出現在他的背後。
“二十年了,快二十年了。”人影的聲音也很哀怨:“我有二十年未聽過你唱歌了。”
火光照不到她的臉,月光從她的背後射了過來,她的人正好處在陰暗處,所以看不清她的臉,只隱隱約約看得出她的腿很修長。
三絃聲仍未停,老人卻已在問:“謝小玉是不是沒有死?”
“是的。”
“白天羽是不是趕到了水月樓?”
“是的。”
老人沒有再問下去,三絃聲卻已停了。他又喝了口茶,目光凝視著海天處,那兒正有一朵雲飄過。
“鐵燕他們是不是已經敗了?”
“是的。”
“好。”老人點點頭:“姓白的,果然不愧姓白的。”
三絃又響。
剛剛的絃聲中充滿淒涼,現在響起的絃聲卻如怨婦在低泣。
三絃一響,纖細的她就開口唱著:
“鬢髻匆匆梳就,鉛華淡淡妝成,
青煙紫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定。
相見不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靜”。
哀怨的歌聲,淒涼的三絃,寂靜的海灘,孤獨的老人,如夢如幻的女人。
這是一幅什麼樣的畫面呢?
是夢?是幻?是真?是假?
不管它是什麼畫面,它總是在黑夜裡。
黑夜會盡,光明會來。
所以不管它是什麼,總是會過去的,正如晨曦總是在東邊出現一樣。
第一道曙光剛射進窗子時,藏花就已睜開了眼晴。
可是她卻不想起床。
並不是因為宿酒未退,也不是為了失眠,更不是因為心情不好,而是為了她每天早晨必須做的事。
昨夜雖然沒有下雨,今晨卻是細雨綿綿。
雨就和第一道曙光同時出現。
所以陽光射進屋內時,雨聲也傳進了藏花的耳裡。
她掀開棉被,整理好了衣裳,第一件事就是走近窗子,推開窗子,日光立即落在遠方的天邊。
遠方也在下雨,而且彷彿下得更大。
儘管她很不願去做每天早上必須做的那件事,可是她能不做嗎?
四
“花軒”裡種滿了各季各式各色各種的花卉,只要你能說得出的花種,這裡都有,還有的,甚至你聽都沒有聽過,不要說是看過。
“醉柳閣”裡所擺飾的花卉,都是由“花軒”供應的。
“花軒”裡的花卉,是她每天早上必須做的事。
偶而做一下,和每天硬性規定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人真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不管這種東西你再怎麼喜歡,怎麼愛,如果讓你每天面對他,久了你會煩,會膩,對他的喜歡和愛的熱度一定會退,會淡。
儘管已經煩了,己經膩了,但是藏花還是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