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倩兮伸出食指,道:“第一件事,路上遇了不平事,不管多為難,我不許你出頭。”盧雲驚道:“這怎麼使得?倘若暴民殺人放火,我也不能管?”顧倩兮搖頭道:“你多大份量,自己個清楚麼?倘若柳侯爺、孔閣揆都自身難保,你還想如何?”
盧雲情知如此,只得嘆了口氣,道:“說第二件吧。”
顧倩兮點了點頭,伸出第二根指頭,道:“今夜不許留宿柳府,回我家來睡。”
盧雲聽第二件事極為容易,忙道:“成,路上再為難,我也會回到府裡守著你。”
顧嗣源一旁聽著,心下暗自讚許愛女見識獨到,朝中鼎足已去一腳,柳門自然情勢緊張,顧倩兮擔心情郎牽連其中,這才要他遠離紛爭,免生後患。
顧倩兮見他答應,心下甚喜,她走了上去,柔聲道:“盧郎,最後一件事,也是最要緊的一件,我要你知道,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缺胳臂也好,斷腿也好,我都會等你回來。”
盧雲全身一震,握緊她的手,點頭道:“你放一萬個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回來的。”
顧家上下看在眼裡,自都感動,二姨娘擦了淚水,罵道:“姓盧的,你這死沒良心的小鬼,柳昂天是給你什麼好處了?你的狀元又不是他賞的,幹麼替他效死力?給姨娘乖乖留著吧!”
顧倩兮聽了這話,反而往盧雲背上輕輕一推,催促道:“你只管去,旁人的言語,不必放在心上。盧雲轉頭看去,只見顧嗣源也向自己微微頷首,他不再多言,也不要家丁開門,當下一個健步,飛身上了高牆,跟著縱入大街,顧府中人多不知他身懷武功,見了盧雲這等身手,多少放下心來,想來他便遇上暴民攔路,也能從容脫身。
盧雲倉促離去,顧倩兮卻神色平淡,面上表情無憂無喜,只凝視著灰濛濛的天際,誰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盧雲離開顧府,從小巷繞路而去,他知道京中要衝已被暴民佔據,恐怕行不幾步,便會正面遭遇,一路過了長安大街,好容易來到王府衚衕附近,已在柳宅不遠,赫見一排房屋已給燒成灰燼,路上更倒斃許多屍首,或官或民,無不遍體鱗傷,盧雲心中忐忑,知道情勢嚴峻異常,說不定柳昂天也已慘遭橫禍。
正想問,匆聽一人暍道:“你是誰,在此鬼鬼祟祟地做什麼?”盧雲轉身去看,卻是三名錦衣衛士,正自橫眉豎目地看著自己。盧雲取出知州令牌,道:“在下長洲知州,奉命返京,特來此地訪友。”二名衛士哼道:“訪什麼友?現下京城戒嚴,你不乖乖的待在屋裡,便有亂黨之嫌!”這幾人隸屬錦衣衛,不比先前守城攔撿的軍亡身分低微,說起話來竟是霸道至極。
盧雲心道:“這人說話好生蠻橫,不必多招惹。”他口袋中雖有兵部尚書的令符,但這幾人模樣無法無天,便算是當今皇帝的聖旨,怕也派不上用場,當下微一拱手,轉身便行。
那人喝道:“好小於!跟爺爺說話,怎敢掉頭便走?”伸掌出來,便往盧雲背上搭去,盧雲伸手格擋,道:“閣下有話好說,何必這般動手動腳?”那人見他還手,登時大怒,他使了個眼色,另兩人登時呼朋引伴,大聲叫囂,過不多時,四周人群喧譁,已然圍上數十名衛士。
盧雲見情勢急轉直下:心下大驚,忙道:“你們要做什麼?”那人冷笑道:“這幾日江大人下令,只要遇到可疑情狀,七品宮以下先斬後奏,七品宮以上當場糾捕查辦,不須公文調令。看你這小子年紀輕輕,又是幾品宮了?”盧雲沈聲道:“在下官居七品知州。”
那人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個七品小宮。大家上,把這狗官宰了!”眾人發一聲喊,紛紛街上前來。
盧雲心道:“這群人瘋了,不必與他們多費口舌。”此時局面緊張異常,官大官小,不如拳頭有用,當下舉腳一踢,把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