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抄起旁邊那個青黑色饅頭,掰下來一大塊,笑容溫柔說:“小殿下,您是不是餓了,快讓奴婢喂您吃飯飯吧”
天一惡寒:“臥槽,你做個人吧!”
林然才不管它,一步一步逼到床頭,臉上掛著容嬤嬤同款邪惡笑容,舉著饅頭塊往他嘴裡塞:“來啊,小殿下,別客氣啊,伺候您是奴婢的本分啦,超好吃的啦”
妖主面無表情,赤紅的眼睛在一瞬的翻湧後,反而重新歸於平靜,他也不躲,就那麼冷冷看著她逼到自己面前,那塊長滿青黑黴斑的饅頭塊越來越近,直到他唇邊,停下了。
林然彎著腰,臉龐距他咫尺,清凌凌的眼眸清晰倒映著他冰冷的面龐。
他漠然盯著她。
四目相對。
好半響,她眨了下眼。
“切”
那根幾乎碰到他唇邊的纖白指尖收了回去,她無聊地掰了兩下饅頭,把那些青黑饅頭碎隨手扔進湯碗,濺起一小片水漬。
“唉。”林然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嘆氣:“誰叫我是個好人呢。”
妖主核善盯著她。
林然若無其事吹了兩聲口哨,把碗裡東西都倒在窗外,把空碗放回食盒裡,然後轉身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之前掉在地上的壓縮餅乾,撣了撣灰。
“你現在沒有修為,凡人之軀,不能不吃不喝。”
林然把擦乾淨的餅乾放在他手邊,把歪倒的水壺放正:“水壺我留給你,我看你院子裡的井都幹了,你先喝這個,湊合吃點餅乾,別出去,外面有妖獸,你晚上睡覺把門窗關好,誰敲門都別開。”
林然沒在屋裡看見任何女人的東西,看來這裡沒有冷宮棄妃,只有冷宮棄妃的病弱小兒子。
林然不知道他怎麼變成個小孩子,雖然估計他怎麼著也會有點自保的底牌,但那張軟嘟嘟的包子臉太有迷惑性了,她還是忍不住唸叨:“別出去啊,外面那些妖獸特別躁動,一定很樂意吃了你大補的。”
妖主又閉上眼,根本不搭理她。
林然:……好氣,就不該心軟,就該把那塊饅頭硬塞他嘴裡。
林然心裡安慰自己這是和大佬搞好關係,否則等出去了妖主實力恢復,一定恨死她,和她不死不休。
她一把老胳膊老腿可不想和神經病幹架,怎麼算都是她虧。
林然悄咪瞪他一眼,哼唧唧拎著食盒掀開簾子走了。
腳步聲漸遠,妖主掀了眼皮,如血紅瞳透過破出孔洞的窗稜,看見女人纖瘦如鶯鳥的背影走出破敗的紅門,踏出的瞬間越過一重無形的波紋結界,妖獸兇戾垂涎的低吼聲愈烈。
女人停在門口,不知在想什麼,仰頭看了看天色。
她嘟囔了兩聲什麼,就把托盤放到旁邊一塊大石頭上,原地轉悠了兩圈,從交叉衣領裡斜著拔出青色的細長的劍,甩了甩手腕,劍刃迎著夕陽閃出一線鋒光,她垂下腕子,握劍徑自朝著妖獸最密集的叢林大步走去。
妖主冷眼如同在看一出鬧劇,紅瞳如鏡平淡倒映著驟然驚鴻的劍影和淋漓四濺的鮮血,直到許久女人再次從叢林中走出來,神色平靜,依舊是那身灰撲撲的宮女服,只有濺滿血衣角紅到發黑。
她抬起手,用手背蹭一下發癢的臉,鮮豔的紅在細嫩雪白的皮肉刮成細長一道,像猩色的胭脂,黏膩膩地淌。
抹了把臉,女人低頭在隱蔽處找了塊乾淨的布料撕下來,細細擦乾淨劍上的血,慢吞吞把劍塞回胸前,又把染血的衣角掖進布料裡面……確定沒有疏漏的地方了,她才隨意攏了攏松敞的衣領,抬頭看了眼天色,往院子這邊望了一眼,重新拿起腿邊的托盤,轉身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