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白珠珠堅定說:“現在就開始吧。”
“真是個勇敢的孩子。”
青年嘆一聲,抬起手,修長的指尖虛伸向白珠珠額頭:“那麼,現在開始,閉上眼睛。”
白珠珠下意識閉上眼,緊張地捏緊手。
“其他諸事我自有我安置。”
“你會陷入一陣的昏沉。”
“當你再醒來,你已經處在那一方世界。”
“那時,隨我指示便好……”
白珠珠感覺眉心微微一涼。
像被冰涼的水滴點過,轉瞬就像天旋地轉,所有神智像被捲進漩渦裡。
明光亮起,少女眉心像裂開一道口子,漩渦攪動,手指耐心地往前,推進刺目的漩渦深處,一塊瑩潤的碎片呼吸般起伏。
他手掌平開,虛虛託著那塊碎片,慢悠悠地打量。
青年笑了一聲。
“奚柏遠。”他漫不經心地說:“該謝你一聲才是。”
修長手掌猛地握緊,碎片在他掌心陡然爆出刺目灼光,瞬間將手掌灼成無數皸裂的碎片。
裂痕順著手掌延伸向手臂肩頭,眨眼間又一路裂向胸腹四肢,青年身體像一具摔碎的瓷像遍佈開裂痕,然後,幾個呼吸之後的某一個瞬間——倏然爆裂!
灼眼的光芒覆蓋整座霧都山。
枯蕪死寂的山面鋪開鮮嫩的綠,繁花枝蔓沿著青翠的草坪生長;瀰漫的霧化作鳥獸,紛紛披上鮮豔的色彩,眼睛閃爍出活潑的生機,在躍出大地的一瞬間發出清脆的鳴吼;灰黑的海霧升騰而起,在明光中褪去腐朽的黑燼,重新化為澄澈厚重的白霧。
那白霧在空中凝聚,化出修長的體態,柔軟的膚魄,霧色如薄紗拂動,拂過一張看不清五官的面龐,輪廓比月記色更流逸縹緲。
白珠珠在他身後閉緊眼,蜷縮著身體,沉眠般緩緩墜入霧都山中。
他站在霧都山上,抬起頭,望向東海之濱,海霧中疊巒起伏的樓臺。
他輕輕笑了一下,輕身而起,雲霧如風去。
——
明鏡尊者走了。
他走的時候,沒有留一句話,林然覺得很歉然。
他大概此生沒有比那更恥辱的時候了。
林然出了空青院的門,就被押回自己的院子,院門外就佈滿慈舵的護衛重重把守。
還不到晚上,天不過剛黑下來,林然就聽到外面的嘈雜的議論聲,是明鏡尊者離開了。
然後熙舵主親自來見她。
不知道明鏡尊者與他說了什麼,他再來見她時,雖然臉色仍很難看,但沒有喊打喊殺了。
他負手立在門邊,冷冷問她:“你仍沒有任何解釋?”
林然站在屋中,搖了搖頭。
熙生白在門邊踱了兩下步,猝然一拂袖,怒極冷笑:“好個劍閣弟子、神書之主,我入醫這麼多年見過千千萬狂徒浪士,倒沒個能比上你的輕狂分毫!”
林然不語。
“你是江無涯的弟子,他正在化神,眾望所歸,我不能因你壞了他的聲譽,亂了天下人心。”
熙生白深吸一口氣:“……我聽過你諸事,竟不知如今這局面是否正如你願,你這樣小的年紀,竟能有這般深沉狠斷的心腸——先殺妖主、又害明鏡,吞了一個洛河神書,還叫誰都動不得你,算得事事分明,到頭來,竟然是明鏡心軟,走都走了,還先退一步不忍心動你,當真好本事。”
“既然不願說,那也不必說了,我這廟小,處置不得你,便將你禁足在此,來日江劍主赴小瀛洲,將一切如實告知他,由他這個做師父的定奪。”
林然安靜聽完,慢慢露出一個淺笑。
她沒有做任何解釋,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