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改朝換代可能不再那麼血淋淋的,你今天放過了劉氏,將來自家子孫也容易得到保全。
曹昂冷笑道:“此為一族之私,非為天下之公也。”
是勳說你怎麼能這麼想呢?“庶民斯有私也,天子豈有私哉?如湯、武革命,流血漂杵,今魏受漢禪,不殺一人,豈非黎庶之福祉耶?漢德既衰,必有取而代之者也,若無陛下,得非董氏耶?袁氏耶?彼亦可效湯、武革命,則填於溝壑者,亦不識凡幾。適雲漢帝禪魏,德也,然若魏不受禪,欲強取之,其德何所由之?則魏之受禪,乃亦德也。”
最後他乾脆壓低聲音警告曹昂:“太子若復雲歸政於漢,則陛下必廢黜太子,即欲歸政,其可得乎?且神器至大,既失者不可再有,人心若棄曹氏,何待太子之讓耶?人心若在曹氏,讓必禍於天下,豈仁者之所為哉?!”
曹昂有沒有徹底被自己說服,是勳並不清楚,只是從此之後,曹昂倒是老實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只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到了這延康三年,突然間又出事兒了。
緣由就在於曹昂不知道受誰蠱惑,跑了兩趟白馬寺,聽寺中僧人講經,似有所得,於是也在宮內懸起了佛像,朝夕供奉。倘若僅僅如此也還則罷了,是勳是知道佞佛的皇帝將會惹出多大亂子來的——比方說梁武帝、武則天——曹操與群臣可想不了那麼遠,覺得這信佛嘛,就跟相信神仙方士似的,只要別一天到晚派人去到處蒐集長生不死藥,勞民傷財,那也無傷大雅嘛。
然而就在本年春季,突然有一名僧侶來到洛陽,暫時駐錫白馬寺中,曹昂某次前往上香跟他撞見了,與之懇談,大喜過望,就此把這個和尚請入宮內。從此以後,他不再攻讀儒家經典,卻整天痴迷於佛經釋論,甚至齋戒、禁慾,把大群妻妾全都拋諸腦後。
本來呂布之女于歸之後,頗得曹昂寵愛,可是如今他連呂氏女的寢室也一連好幾個月不再履足。呂氏女委屈之下,跑去找曹操哭訴——老爹是期盼我給魏太子生下個兒子來,將來好想辦法繼位為君的,如今這兒子還沒能生下來,老公就不再跟我房事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曹操大怒,當即下旨搗毀了曹昂私設的佛堂,並將那名僧侶逮捕下獄。曹子修倒是也真絕,他找曹操求情不得允准,一怒之下,乾脆跑去白馬寺,要求落髮出家!
這事兒可徹底地鬧大了……(未完待續。。)
第八章、佛國之願
雖說這年月沒有什麼保密意識,但倘若事情只在小範圍內發酵,所引起的波瀾自然也不會太大。可是如今太子曹昂竟然親自跑去白馬寺要求落髮出家,把原本的宮掖之事給一杆子捅到民間去了,那還會有人聽不到傳言嗎?
這可是天大的醜聞啊!
且說白馬寺的僧侶自然不敢接納曹昂,曹昂便跪在佛像面前,長久地不言不動。曹操聞報,勃然大怒,便即遣人將曹昂接回宮中——可問題是你還並沒有廢黜曹子修的太子之位,他堅決不肯挪窩,難道誰敢把他給綁回去不成嗎?除非曹操親往……問題堂堂天子,哪有跑佛寺裡去迎兒子的道理?
父子倆就此頂上了牛,曹操說你要再不回來,我就一把火燒了白馬寺,並且下詔全國禁絕釋道;曹昂說要我回宮也簡單,除非老爹你放了獄中的僧人,而且允許我繼續拜佛。
曹操乃與親眷、重臣們商議,太傅、新城公曹德說啦,為今之計,只有暫且依從太子,把那和尚從牢裡放出來為好。曹操一咬牙關,說左右不過一個鄉下和尚,說殺也就殺了,說放也就放了,問題我咽不下這口氣!夏侯惇就說:“乃可挾此僧往說太子也。若彼肯言釋道之虛妄,太子必悟。”解鈴還需繫鈴人呀。
曹操說你以為我沒有想過這招?我早就派人去威脅過那和尚啦,說要麼你去勸說曹昂回頭,要麼就等著餐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