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心中就此留下一個疙瘩,總怕氏勳化成厲鬼前來索命,往往深夜之中,都會被噩夢驚醒。所以緯氓跟他說了說佛教的因果、業障等理論,竟然逐漸減輕了他的負罪感,晚上也能睡得香甜了。
一來二去的,是峻不但信上了佛教,還與緯氓結為莫逆之交。要說笮融當初在下邳胡搞,固然有違修行之道,他還真不是假冒的佛教信徒,而自有其傳承。且說漢靈帝末年,有安息僧侶安玄來至雒陽,因功拜為騎都尉,世稱“都尉玄”,此人以弘法為己任,漸解漢語後,便與嚴浮調共譯《法鏡經》二卷、《阿含口解十二因緣經》一卷。嚴浮調又名嚴佛調,這是個中國人,也是有史所載中國最早的出家僧侶,安玄去世後,他還獨自翻譯出《濡首菩薩無上清淨分衛經》等書,又撰有《沙彌十慧章句》一書——笮融正經乃是嚴浮調的入室弟子。
所以說緯氓和尚對於佛法是相當精通的,想要把心裡有疙瘩的是峻拉入佛門,並不算什麼難事兒。從此以後,這鄭縣縣署他就常來常往啦,或者為是峻講經,或者告以民間雜事,勸縣尊行善政,要麼就是來求佈施的。至於今日,緯氓本為了撫卹縣內幾戶貧民,特來求懇是峻資助,結果一見面——你這是想要殺人的表情啊——當即掉頭就走。
是峻趕緊給揪住了,說我正因此事要請問先生,還請先生開解除惑……(未完待續。。)
第十二章、汝之不慧
是峻攔住緯氓,說先生您既然來了,怎可不餐一飯便走?那我豈非有違待客之道嗎?好說歹說,把緯氓請入堂中,隨即雜役呈上食案來——飯食挺精緻,是子高大概是受了是宏輔的影響,也從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在口腹之慾上頗下了一份功夫。
食案上有菜五道,君臣佐使,葷素搭配。緯氓並非素食主義者——僧侶而食素,那是南朝梁武帝以後才逐漸形成的習慣,《梵網經盧舍那佛說菩薩心地戒品第十》中明確說道:“若佛子不得食五辛,大蒜、蔥、慈蔥、蘭蔥、興渠是五辛。”此乃最早戒葷的含義;至於肉食,僧侶講究吃“三淨肉”,也就是“眼不見殺,耳不聞殺,不為己所殺”的肉,大可食用。今天緯氓是不期而拜,是峻一開始並沒有準備他的飯食,所以食案上那些肉麼,也肯定不是為了他而特意宰殺的牲畜,食之無妨。
但是緯氓不飲酒,說飲酒而醉,將會擾亂自己的心神,故此平素只以白水佐飯而已。
是峻請緯氓用餐,說等您吃飽喝足了,我再告訴您自己面上“殺意”之由來,請您為我紓解愁煩。
緯氓也不謙讓,當即提起箸來,三下五除二吃了個肚兒圓,隨即斂衽端坐,等著是峻餐畢。是峻心中有事,這飯自然也吃不香,略微扒拉了兩口,便命雜役撤席。然後摒退眾人,與緯氓並席而近,老老實實地就把今天逮著“大盜劉某”之事合盤托出。
緯氓靜靜地聽是峻講述完畢。這才雙手合十。口宣一聲佛號:“縣尊差矣。佛說不殺生。殺生必造業障,還報己身。前縣尊在樂浪殺害無辜,心中不安,至於今日,大害性命,今若再殺,得無懊悔至死耶?且死後下阿鼻地獄,以贖其罪。來世或託生畜牲道,何苦來哉?”
——關於殺害氏勳之事,是峻曾經向緯氓透露過少許,他終究沒敢把是宏輔牽扯進來,只說有一親眷逼迫自己,恐將不利於家族存續,故此無奈殺之而已,留下了好大的心結。
緯氓說了:“不知而殺,如食三淨肉,不為罪也;知而殺之。如食不淨物,因緣糾纏。必罹後報……”你要是沒瞧出其中的冤情來,真當逮著了大盜劉某,那殺了也就殺了,可是既然知道是錯捕,再枉法殺之,心裡真的過得去嗎?種因得果,怎麼還可能奢求福報呢?
你是官員,執掌國法,不可能不殺人,然而殺人並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已,殺一有罪之人,解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