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以傳乾兒子,可以傳親信部屬啊——就跟後來的唐末藩鎮一般——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預料不到,難道就由得他空口白話,敷衍塞責嗎?
所以咱們必須揮師南下,去震懾他一番,讓他知道,朝廷想要捏了他,就跟捏個臭蟲似的簡單,如今不徵,非力不能也,僅僅是嘉勉他沒有為虎作倀,救援公孫氏而已。他要是真心歸降呢,就應當掃榻相迎,若非真心,這仗還難免要打上一場——“此事仍須仰仗妙才,前平遼東,及後定樂浪,皆有妙才之功,勿辭也。”我會在上奏中大書特書你的功勞的,你可別一瞧沒仗打了就準備閃人啊。
夏侯淵聞言大喜,於是自以護軍之名去整合、統馭各軍不表。且說是勳數日後開入襄平城,先安排遼東降將和自家部曲,收服各縣,安定百姓——他暫攝平州州事,但具體工作全都扔給了諸葛亮、逄紀、夏侯淵等人——同時上奏曹操,請求儘快為平州安排一位新刺史。我還是幽州刺史啊,不可能長期管轄平州,你可別想把我從相對富庶的幽州趕到偏遠貧瘠的平州來!
隨即是勳便寫下一封書信,派人快馬送往樂浪郡朝鮮城,交給柳毅。信的開頭先寒暄幾句,談談往日的交情,然後一轉折,大致介紹一下自己攻打遼東的經過,順便稱讚柳毅識天時、明禮義,及時跟公孫家劃清了界線。信的最後,說自己新得一詩,要請柳毅指教。
柳毅接到來信,一直讀到這兒,心裡還是挺踏實的,自以為表態表得及時,可免刀兵之災也。可是隨即讀詩,只見很短,只有四句——
“勒兵東海外,駐馬浿之陽。朝鮮非夷土,誰為理舊疆?”
柳子剛乃大驚道:“是宏輔欲伐我矣!”
這首詩用詞並不古雅生澀,即便柳毅這種半拉鄉下大老粗也都能讀得懂,因為難得的並非抄襲,而確為是勳新作。要說這年月的五言詩,最少六句,長的可能達到十數甚至數十句,後世很常見的五絕,此刻還不流行。好在此乃文風、詩風大轉變的時代也,從漢而至魏晉,實開後日格律詩的先河,是勳前在許都的時候,就偶爾放出一些唐人的絕句來,號為口占——我隨口吟的,並未經過深思熟慮,那麼質樸一點兒,短小一點兒,大家夥兒都可以原諒吧——倒也掀起了一定的風潮。
寫詩其實並不為難,尤其這種短小的詩篇,要出彩很困難,若只求四平八穩,那是非常easy的事情。是勳前一世就背詩無數,正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而等來到此世後,從頭再學舊籍、消化典故,逐漸練成了一手還算過關的應用文,更進一步學寫詩,也不算多逆天的事情。
後世嚴謹的格律,這年月是還沒有的,詩句是否平仄諧和、抑揚頓挫,全靠日常的語感,並沒有什麼硬性規定。南朝沈約曾經提出過“八病”,算是後世格律的濫觴,但那玩意兒摳得太死,反而限制了詩歌的形式和詩意的表達,是勳更不打算抄出去矇事兒。詩而遵守格律,正所謂“戴著鐐銬跳舞”,正見舞者的功力,遵守啥“八病”,則是蜷縮在囚籠裡跳舞,徒惹人笑耳。
不考慮平仄格律,是勳的五言四句放到後世,可稱之為“古絕”,創作難度還是相對要小些的。所以他當日寫信,略一沉吟,就來上了這麼一段,暗中警告柳毅——別以為你及時表態歸附朝廷,我就能饒得過你!
第一句“勒兵東海外”猶有可說,乃言自身遠征遼東也;次一句“駐馬浿之陽”就不對了,浿水是樂浪和遼東兩郡的界河,浿之陽就是浿水北岸,這明擺著說我要帶著兵過去啦,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