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經荀諶的介紹,曾經跟沮授見過面,也交談過,後來沮授還贈以兵符,助他逃離冀州。所以是勳見了面,第一句話就說:“為子輔昔日相救,故今勳也來救卿,以為還報也。”
沮授淡淡地一笑,擺了擺手:“無須也。昔日相救,為授可惜卿之才具,並恐大將軍負拘賢、殺賢之惡名耳。”是勳說我也是一樣啊:“勳亦惜子輔之才具,並恐我主曹司空枉負殺賢之名也。”
沮授說那不一樣啊——“昔袁、曹為友,今則敵我,曹司空擒敵將而斬,理之常也,孰雲殺賢?”在原本的歷史上,曹操一輩子殺了很多人,每遭後世唾罵,但獨獨殺陳宮,殺沮授,後人雖覺可惜,卻沒人因此而咒罵曹操。為什麼呢?因為一來雙方本為敵對關係,二來曹操不是沒勸過降啊,你們不降,那才只好殺了,這不是曹操的錯啊。
沮授接著還說:“昔晉襄不殺三帥,先軫乃面唾之——授請死。”是勳搖頭:“先軫唾晉襄,非為不殺三帥,乃其釋三帥也。固然,縱敵不祥,若卿肯降於我主,則非我敵也,何必求死?”
沮授苦笑道:“吾聞忠臣不二仕,授安敢有降意?宏輔若愛我。則速我死可也。不必勸我降也。”
是勳心中暗笑。來了,來了,就知道你會說“忠臣不二仕”之類的屁話,這我可早就把反駁的言辭給編排好啦——“吾聞子輔曾仕韓冀州,為其別駕,並授騎都尉,有諸?”韓冀州是說韓馥,沮授是在靈帝時代舉的茂才。擔任過兩任縣令,然後就入了韓馥幕啦——你說你不仕二主,那韓馥怎麼算?你又不是一起家就跟的袁紹!
沮授聞言,不禁莞爾:“宏輔果能言者也……”笑完了突然一板臉:“韓冀州如何與大將軍相比?其素性恇怯,非能安冀州者也。況大將軍之於韓冀州,非力取之,乃揖讓之,自與今日時勢不同。”袁紹又不跟今天的曹操似的,親率大軍去搶韓馥的基業,本就是韓馥拱手把冀州讓給他的啊。那麼我從韓馥手下轉到袁紹手下,就不能算是投降、背叛。
是勳心說算了吧老兄。若論起天下大勢、戰陣策謀來,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要是講道德問題嘛……過兩年我說不定能翻過項、劉之案來,說劉邦是篡楚你信不信?當下淡淡一笑,給了沮授當頭一棒:“如此說來,耿武、閔純,皆叛匪耳。”沮授倒也沉穩,不過略略變了一下臉色而已。
耿武、閔純都是韓馥的部下,反對韓馥把冀州讓給袁紹,可惜韓馥豬油蒙了心,不肯聽從。等到袁紹佔了冀州,韓馥從事十數人皆棄官而去,只有耿、閔二人性格比較暴烈,還抄著武器打算驅趕袁紹,結果被袁紹所擒,命田豐殺之。這倆也是沮授的老交情了,沮授對於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很不以為然的,但同時也不得不敬佩其忠耿之節。是勳若說二人不明大勢,沮授不會有反應,是勳開口說“皆叛匪也”,沮授聽了就不大高興——可是不高興歸不高興,卻也無辭反駁。
是勳始終注意著沮授的表情,心中不禁暗歎:果不出我所料,這位老兄是多少有點兒政治潔癖的,對於我的勸說而言,這就是他一大弱點,可以由此突破。真要碰見個許攸之類沒節操的,肯定毫不動容——對那路貨,你得跟他說利益,而不能跟他論道德,可是道德問題完全憑嘴說,利益就得曹操開價啦,自己未必有那種許可權。
好,咱繼續跟沮授講道德。當下輕聲而嘆:“惜乎耿武,痛哉閔純,以為袁將軍必不容韓冀州也。未知韓冀州之遇難,九泉之下,何以相對?又不知異日袁將軍不壽,又將何以面對韓冀州?”
沮授一甩袖子:“大將軍又何有背於韓冀州?冀州乃自取死也!”
韓馥確實是自己作死。首先他迎袁紹進冀州就是作死;接著都官從事朱漢迎合袁紹的心意,威逼韓馥,還把韓馥兒子的腿給打斷了,韓馥嚇得跑去投了張邈,最後害怕張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