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政就問啦:“自誰為始?”
曹操說行令或從主,或從客,咱們應當從末位來起,於是一指王粲。隨即一聲令下,鼓聲就響了起來。
曹政舀了滿滿的一勺熱酒,遞到王粲面前,王粲趕緊欠身,雙手扶著卮耳,等曹政緩緩斟滿。隨即王仲宣端起酒卮來就喝,然後“噗”的一聲,噴出來了……
曹操下令說停鼓吧——“仲宣亂令!”王粲苦著臉分辨道:“太過燙嘴……”曹操說那不管,灑了酒就是亂令,更何況你還噴出來了——“好,我等便靜聆仲宣之佳構。”
王粲問啦,以何為題啊。曹操說就以春日感懷為題吧,鼓停便要吟詩,不能長考(是勳心說這正是我的弱項啊),所以咱們把難度放低點兒,限定也放鬆點兒,題目寬泛,不限格式。
王粲點點頭,乾脆緩緩地三口,把卮中殘酒飲幹,然後朝眾人羅圈作個揖,曼聲吟道:
“高會君子堂,並坐蔭華榱。嘉餚充圓方,旨酒盈金罍。管絃發徽音,曲度清且悲。合坐同所樂,但愬杯行遲。常聞詩人語,不醉且無歸。今日不極歡,含**待誰。見眷良不翅,守分豈能違。古人有遺言,君子福所綏。願我賢主人,與天享巍巍。克符周公業,奕世不可追。”
眾人聽聞,盡皆鼓掌讚歎不已。是勳心說還“願我賢主人,與天享巍巍”呢,還“克符周公業,奕世不可追”呢,王仲宣你拍的好馬屁!不過嘛,馬屁詩我袋中也有數句,可以找合適的貼上到別的什麼詩上——嗯,今天抄哪一首好呢?
正在沉吟,鼓聲又響,曹政循序斟酒,大家夥兒有了王粲的前車之鑑,全都先吹了再小口喝,寧可慢點兒,也別噴嘍。堪堪斟到衛覬,鼓聲停下,於是衛伯儒也賦詩一首。但他沒有王粲的急才,僅得六句而已,文辭也只平平。
是勳心說成了,有老衛珠玉……不,磚瓦在前,我就不怕丟臉了。
第三個輪著賦詩的是曹操,眾人盡皆注目曹操。就見曹操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凝重,沉吟良久,這才緩緩地說道:“今日本當歡樂,奈何忽念老友。陽春雖美,不能入懷,往昔惆悵,卻欲一抒。思得數句,格調沉鬱,諸君勿怪。”
他嘴裡這麼說,但誰敢去怪曹操啊。衛覬當即便道:“題目既為春日感懷,但有所感,皆可入詩也,無妨。”
曹操說好,於是曼聲吟道:“德行不虧缺,變故自難常。鄭康成行酒,伏地氣絕;郭景圖命盡於園桑。”
是勳心說壞了,曹老大你感懷啥不好,竟然去想死人!你是主公,你這沉鬱基調一定,以後誰還敢歡樂啊?可是不歡樂也就罷了,我準備的全是些輕鬆愉快的作品,還怎麼敢往外掏啊!
再說了,那郭景圖為你故交,跟我無關,可你幹嘛又提到鄭康成啊。我是鄭門弟子,你前面哀嘆我老師無疾而終,我跟後面就“春天啊多美麗,人生啊多美好”,那成話嗎?我必得順著你的話頭,也去哀悼一下老師才成啊!這我可完全沒有準備,該怎麼辦?!
老大你是真的還是故意的呀?難道露餡竟在今日!(未完待續。。)
第三十六章、何言德行
曹操既然定下了“傷春”的基調,那其後跟進的就不敢不“為賦新詞強說愁”啦。不過,對於那些真正的詩人來說,感觸敏銳,天地間無時無地,不可使人潸然淚下者也,在上官面前瞬間改換自己的文思,難度並不算大。
只有是勳例外。
耳聽得下一個被點到名的是阮瑀,口占一短章道:“丁年難再遇,富貴不重來。良時忽一過,身體為土灰。冥冥九泉室,漫漫長夜臺。身盡氣力索,精魂靡所能。嘉餚設不御,旨酒盈觴杯。出壙望故鄉,但見蒿與萊。”
是勳心說這詩聽著耳熟啊,難道是阮元瑜那首著名的《七哀詩》?怎麼這就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