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強男強女之【圓謊】
20【圓謊】
暗牌不容易打,不只要牌技精湛,更要記憶過人。
打暗牌時,通常桌面總是寂靜無聲,人人只顧拼命記牌,根本無暇分心講話。即使這樣,一般高手仍然不可避免會偶爾記錯一二張牌。
今天湊在一起一比高低的四個人,都已經是牌技超群的箇中高手。四個人裡,老關與木頭始終沉默,一心一意記牌算牌,心無旁騖;顧辰和許瞳兩個人卻一直不曾安靜,他們一來一回地有問有答著,彼此間笑意晏晏,興致濃濃,竟似相談起來無比投機一般。而說話間兩人誰也沒有耽誤過手下抓牌打牌的速度。
顧辰打出一張牌,“三條。”他並不看向許瞳,渾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瑤瑤,你有沒有騙我?”
許瞳叫了一聲:“碰!”手臂伸長,到他跟前撿過剛剛他所打出那張牌,擺正在自己這邊,左手其他手指微翹、中指指尖在牌列上自右而左快速划動,忽然停在其中一張上,捻出列來帶進掌心,拇指輕輕一抹,確定正是想打出那張後,拍在桌面上自己的出牌區壘好,揚聲叫一句:“白板!”隨後看向顧辰,對他以問作答,“我說沒有,你肯信?”
老關正欲抓牌,顧辰卻截住他的動作,輕說一聲:“我槓!”從許瞳面前撿回牌碼好,微笑說:“我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能圓得好,我會信!”停一停後,他問出第一個問題,“你那晚對我說,你母親不治去世,這個是不是在騙我?”
木頭不知道兩人究竟在說些什麼,聽得不明所以;不想被他們的對話擾亂思緒,當下收心斂神,自行抓牌,暗算默記,尋張打出。
輪到許瞳。她一邊手下不停,一邊從容微笑,似帶著幾分戲謔的說:“我猜,顧少是知道這問題的答案的,可還向我不恥下問,可見顧少是個真正的謙謙君子;我覺得這個問題上,我並沒有騙你,我媽媽的確因為癌症不治去世;只不過不是最近,是我讀高中時。我那天對你說,媽媽熬不住,走了,她丟下我一個人;可我並沒說是什麼時候——許是現在,許是之前,所以這個應該算不得我騙你吧!”她一徑笑眯眯的,聲音清脆,表情嬌俏,語調悠然。彷彿說著件最平常的事,然而細細品味後卻不難發覺,她聲音深處隱含著許多的落寞思念。
顧辰看著她,眼神幽幽朦朦,喜怒不現於形色。半晌,他笑一笑,並不怎麼計較,決定接受她的答案。他手下動作不停,口中問題繼續,“你說瑤瑤是你小名,許瞳是你本名。你真的有瑤瑤這小名嗎?”
許瞳腦筋飛轉,兼顧牌局與問題。
“老街人都知道,我媽媽活著時一直喚我搖搖。不過不是王字旁的瑤,是搖晃的搖。這麼說你可能更不信,我小時愛哭,得有人把我抱起來不停的搖啊搖,我才能收住眼淚。媽媽就說我是小磨人精,還給我起了搖搖這個小名。”
她想起媽媽叫她搖搖時,滿臉都是對她的疼愛與寵溺,心底不知不覺溫暖起來,臉上笑容也開始變得甜膩。忽然又想起媽媽其實早已不在,以後再見不到她對自己和藹微笑,不禁又心生愴然,眉心剎那一緊,笑容雖然還勉強掛在臉上,神情卻已經愈發顯得落落寡歡。
顧辰眯了眯眼,從她臉上收回眼神。
這女孩詭計多端,狡猾得不似只有二十出頭,再看下去,他恐怕自己又會著了她苦情兮兮的道兒。
他不動聲色,問出下一個問題,“你自稱棄女。”
許瞳忍不住尖聲一笑,“哈!顧少,這問題我看我不必回答;我不信你現在不知道我和章真瞳是什麼關係;如果你是知道的,那麼就該贊同我的話——我說我是棄女,千真萬確!”
“可我聽說章萬年章老並不想棄你於不顧。”他好整以暇回了一句。
許瞳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