繫住的暗紅色睡袍,裡面是白色的絲織內衣,睡袍的胸襟一不留神就要擴開,她只好用一隻手始終捂在上面。我正想告辭,但林小梅手腳麻利地給我倒了一杯水。我捧著杯子,喝水的時候兩個眼睛直往水杯裡躲,儘管如此,我的眼睛卻總和林阿姨的柔軟乳房不期而遇。真想摸一下。那裡還飄過來一股暖洋洋的香味。在有點寒冷的晚上,這種香味是剛離開被窩的身體所特有的。當然,只有美好的身體才能發出這種香味。水喝了一半,我突然注意到門後有一雙巨大的巡洋艦皮靴,鞋裡塞著臭襪子。這種皮靴據說是專供軍隊使用的,牛皮之間雜有鋼板,能夠狠狠地踢人。好像為了證實我的發現一樣,緊接著,林阿姨的臥室裡就傳來了男人的鼾聲。
林阿姨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得很大聲,很明顯是為遮掩。我使勁站起來,我說,夏小他們還在街上等我,我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就衝出門去了。
林小梅飛快地跟出來,帶著哭腔說:“明天要來接我啊!”
我一下明白了小梅難受的原因,沒有馬上走,陪她在背光的暗處站了一會兒。
我懷著極其惡劣的心情離開林阿姨家,到街上找夏小他們。他們已經玩過檯球,蹲在一株黃桷樹下,看上去就三個居心叵測的黑影,每個黑影上亮著一個菸頭照出面孔的一小部分,看起來很帶勁兒。“嘿,給我也來一支。”我高興地說,挨著林愛民蹲下。
次日早晨,我再到吉木中學,林小梅早已挎著包站在教師宿舍房當頭等著了。看見我,她高興地跑過來,輕聲說:“我都準備好了。”
她準備了五個人的水和食物、游泳衣和一頂帶粉紅碎花的白色軟帽。她特意望著我把帽子戴在頭上,表情可愛地說這是媽媽給的。我們前往108國道,與等在那裡的夏小等人會合。我們一路小跑,早晨的太陽照耀著路邊黏著霜花的草葉,我們臉上全是寒冷而新鮮的快活感覺。
溫泉已經被鋼鐵公司開發成了一個療養院。我們買了大池子的票,男女是分開的。進了更衣室,林愛民像個女孩一樣猶豫著不肯脫下衣物,何昊就動手開他的玩笑。當何昊碰到他腰部的時候,他紅著臉生氣了,於是我們就呵呵笑著將他一個人留在更衣室裡,他過了很久才抱著肩膀忸怩著走出來。
池子里人不多。據說週末的時候人爆滿,主要是鋼鐵公司的職工,用大客車一車一車地送來的。另外是近年來發了財的生意人,帶著一些頭髮燙卷的女人來,要求使用那些紅屋頂的圓錐形小房子。說到頭髮燙捲了的女人,我想起自己和爸爸前年來吉木鄉時,在檢查站附近看到的那一個女人,也想到林阿姨,於是沮喪地產生了性慾。
因為性慾而微微震顫著的身體,是隱藏在溫暖的帶硫黃味的水中的。我受不了硫黃味,先起身離開。穿好衣服,離開更衣室,我走過一個長長的過道。過道底部有一面鏡子,有個胖胖的男人面對著鏡子,背對著我,不知道在幹什麼,等我走近時他驚慌地跑開了。我走過去,望著鏡子。
在鏡子裡我發現自己右嘴角處新長出了一粒青春痘。我的青春痘總是長在那裡。這粒已經發亮了,但還沒有變白。我對著鏡子,仔細地撫摸它,適當地擠壓它,目的是催促它趕緊變白。青春痘開始不過是皮下硬硬的一粒,只有硬物的感覺,透過撫摸和捏壓,逐漸變紅,變癢痛,變軟。等它變軟了我就住手。接下來,我什麼都不用做,靜靜等待它在裡面形成一粒白色的東西。到時候我就會很精確地掐住它,一用力,它就破皮而出,帶來一種又驚又喜的刺痛。很多年後,我發現自己其實對女人很有經驗,因為對付女人的技巧其實和對付青春痘一模一樣。隨後我買了一盒煙,坐在一個套圈遊戲的攤子對面抽著。
殺李哥 5(5)
攤子前排是最小的瓷雞瓷兔,後面的瓷玩具,一排比一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