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顫抖,淺黃色信封上彆著一朵小小的粉色荷花。他道:“母妃的缸裡開了第一朵荷花,我瞧著好,一併折來了。”往往書信裡放一片荷花的花瓣,是表示遠方人的思念與牽掛,更是家人密友間表示平安的花朵。他卻別出心裁別在了信封上。他的目光肯定,用清越和帶笑的聲音對我說:“快開啟吧。這是甄大人給娘子的家書呵。”
我抖縮著手開啟,爹爹熟悉的字跡依舊,工工整整寫著,“我與你娘俱好,安心即可。聞得兒與浣碧同在甘露寺修身,亦好。大局已定,莫做徒勞之工。只不知珩兒如何,牽念不已。各自天涯,各自珍重,切莫過於掛懷。”
千言萬語,爹爹的眷眷之心,只凝成了這幾句,對我的心,對浣碧的心,對哥哥的心,皆在其中。
玄清道:“信上你即可看出,甄大人筆力猶健,可見身子沒有大礙。我去之時,聽聞大人在江州刺史一任上頗得愛戴。大人自己亦道,遠離京都朝廷,紛爭既淡,過得亦舒心些。”
我心下痛惜,含淚道:“江州是何等地方,我雖未去過,卻也知道。住近湓江地低溼,黃蘆苦竹繞宅生。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爹爹與娘年事已高,叫我如何忍得。”語罷,聲更嗚咽。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讓我抵在他的肩頭依靠,輕聲安慰道:“江州雖苦,人卻可以得一夕自在。今番與甄大人一聚,聽他言語之間頗有隨遇而安的欣慰之意。朝廷中紛爭內鬥無數,縱然風光繁華,然而甄大人到底年事已高,能有一方安樂清靜之處,他亦能自足。甄大人言語之中亦十分心疼娘子,比起後宮明爭暗鬥,甄大人更希望娘子能過得平和安靜。到底身家性命,是閉榮華富貴更要緊的。身為父母,只盼兒女能平安,就是畢生最大的願望了。”
我啜泣道:“只是不曉得哥哥怎樣了?”
他慢慢伸出手來,輕輕撫在我的頭頂,他衣衫柔軟的布料,迅速吸盡了我的眼淚,“我已派人去打聽,你哥哥流放嶺南,比不得甄大人還在為官,自然不能有家書。只是聽嶺南的將領說起,你哥哥日夕辛苦勞作,修築城牆,精神尚好。只是…”他停一停,“你嫂嫂與侄兒過世之事,還瞞著他。”
我悚然一驚,倏地抬頭,“這個自然。哥哥能安心留在邊地,精神尚好,只為以為妻兒都安好健在。你不曉得我哥哥有多愛重嫂嫂和致寧,若被他知道…”我自己也不敢想下去,捂著嘴不敢再說。
他道:“我曉得,自然也會盡力幫忙瞞住。昔日與珩兄同為平定汝南王一事殫精竭慮,亦算知交一場。能出力處我一定盡力。”
我驟然發覺,方才伏在他肩頭軟弱哭泣實是太親暱亦太失禮了。臉上**辣滾燙起來,忙穩穩退開兩步,拭去淚痕,以素日的矜持築起壁壘,如常含笑道:“方才失禮,還請王爺不要見怪。”我小心把家書摺好,貼身放在懷中,道:“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然而在我心中,王爺送來的這封家書,不啻於價值連城。”我深深欠身,“多謝王爺了。”
玄清示意浣碧扶住我,道:“清與娘子知交一場,娘子還要說這樣見外的話麼?”他想一想,“方才母妃說起浣碧的婚事,我倒有一個人選,不知娘子意下如何?”他含笑,把目光落在阿晉身上。
我吃驚道:“阿晉?”
浣碧臉上騰地紅雲滾滾,阿晉也吃了一驚,兩人抬頭異口同聲道:“什麼?”
其實阿晉也算是個清俊少年了,玄清道:“阿晉自小和我一起長大,人品我自然是能擔保的。而且浣碧與他也算熟識,算不得盲婚盲嫁。”
阿晉抓耳撓腮,紅了臉囁嚅道:“這個…”
浣碧慌張道:“我不要。”
我拉過她的手,柔聲道:“浣碧,你可是害羞?”
浣碧搖一搖頭,玄清笑向阿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