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筆寫下的墨跡,近乎哭鬧地對董兆卿說:“可愛不是假的,起碼有一方是真的。”
原來他說對了。
徐入斐才明白過來,戲裡戲外,顧頃都扮演深情角色。
他於他,不過是人生的另外一場戲。
【這是我寫的橋段,我未道明的心意。
我親眼看著它化為現實。
由他人說出口,而你眼睛深情看著他。】
所以故事裡的“永遠”也不是真的。
永遠是虛構的。
愛也是。
待主演離場,他第一時間從觀眾席站起,逆著人流,衝出影院的大門。
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陌生的語言、陌生的人群,唯一能做的,是買最近一班回去的機票,在候機廳重新整理到微博熱點的最新訊息。
【啊啊啊啊“我會永遠愛你”錄屏來了我命令所有人點開!!(影片連結)】
徐入斐點開了,反覆地、自虐般地重複聽著。
那是蔣漁聲對楚韻說的。
可顧頃不是蔣漁聲。
而他更是個連署名都沒有的無名氏。
只能坐在觀眾席,觀看這場由自己寫下的悲劇。
《潮湧》的首映禮取得不錯的反響,儘管無法在內陸播出,依舊有人順著網路找到盜版資源,隱秘傳閱起來。
顧頃的檔期排得滿滿當當,邀約接連不斷。
徐入斐則和公司人事僵持,拖欠了兩個月工資發不出,他去討個說法。
對面卻是個煞筆,笑臉相迎,“小斐啊,你也不差那點錢,就別為難我了,大家都是打工人,那老闆不開工資,我也沒法是不是。”
徐入斐真真正正地朝對面豎起一箇中指。
他提前透支了年假,在未經批准的情況下離開公司。
顧頃一個電話打過來,問他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徐入斐蹲在路邊,守著他一紙箱的日用品。
在四月沁涼的冷風裡,埋下頭去問:“你怎麼知道我請假了?”
顧頃沒說話。
“你該不會也像爺爺之前那樣,找人盯著我?”徐入斐的聲音放輕,“顧頃,在你看來,我是不是特別特別蠢?”
“不是。”
“我放棄了署名,擺脫了跟老師的聯絡,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我什麼都不是。”
“小斐,你來我這裡待一陣,等時機成熟,自然有人……”
“不會再有了,顧頃,我只有一個爺爺。”
徐入斐吐出一口氣,忽然也想抽一口煙。
顧頃說戒菸就戒掉了,好像這是什麼很輕易的事。或者說,男人總可以輕而易舉做到那些看起來十分困難的事情。
比如假裝愛我。
而我傻傻地信了。
回到公寓,徐入斐疲憊不堪,買的香菸沒有拆開包裝,隨意扔在茶几上。
晚上顧頃回來了,看他窩在沙發上,將他抱回了屋裡。
半夢半醒間,男人在他耳邊輕聲說話,想要他休息一陣,跟在自己身邊放鬆一下。
“小斐,你最近太緊繃了。”顧頃說著吻了吻他的額頭,徐入斐便一頭扎進對方的懷抱,胡亂點了頭。
第二天一早醒來,桌上的煙不翼而飛,他差不多把這件事忘了,顧頃卻上了心,真的領他到自己工作的地方。
安排的是助理的工作,端茶倒水的卻是顧頃本人。
顧頃的經紀人知道他是誰,對他還算客氣,其他的工作人員卻瞧他面生,看他和顧頃走得那樣近,難免有些閒話。
沒辦法,對外只好聲稱徐入斐是顧頃父親家那邊的親戚,一個遠房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