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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看看左右,小聲說:「這回二龍就是一例子。」

我笑道:「主任說得對。」

「他也是為了穩當,下面要是亂事不斷怎麼行?」

日本兒從廁所回來,剛要過去,老三喊:「腦袋!」日本兒猛一縮頭,老三哈哈一笑道:「肯定做虧心事了吧。」

日本兒被老三捉弄一下,氣惱地笑著:「三孫子!」看著日本兒步履輕盈地進了庫房,老三恨恨地說:「我的接見信肯定是這丫的給藏起來了,沒想到,臨走還讓他琢磨一傢伙。」

我說:「這老傢伙明天開放。」

「我恨不得今天晚上過去掐死他。」老三惱笑著說。

晚上日本兒還真跑我們屋裡去了,給大夥發煙,老三問:「六王八蛋你又哪掐巴來的貨?」

「林子給的,讓我走的時候圓個面兒,怎麼樣,你六哥混的人緣兒還行吧。」

老三提醒他:「晚上睡覺小心點,我最近可經常發夢、夢遊啊。」

兩個冤家調侃戲謔一番,日本兒心情舒暢地走了。臨走還給我留個喜訊,說聽主任唸叨了,下一撥減刑名額有我的,兩張票,8個月保底。老三說:「訊息靈通啊。」

我看出老三很想知道減刑名額裡有沒有他的份,可又不屑於跟日本兒搭訕這個事兒,老三說估計有他,如果能跟我一批報,那他至少就是兩個表揚帶一個積極,跟我可以前後腳開放了。如果要是這一批不報卷,就要等到明年二三月份了,到時候再減,票就有富餘了,虧了,最後只能減殘刑,等於多呆了好些天。我說我腦子亂騰,平時也沒心思算這個帳,他說:「我什麼不得自己掂量?」

轉天上午,日本兒的形象讓我們大跌眼鏡,這傢伙嶄新的皮鞋,筆挺的西褲,上身套一件米黃色的窄領西裝,雪白的襯衫,還扎個老紅領帶,靠,絕了,老三說:「唐老鴨活啦!」

日本兒炫耀地說:「這皮鞋,是龍哥出錢讓主任給買的,看這身西裝了嗎,那是人家主任結婚時候穿的,20年沒捨得扔,一直給我留著哪!」

「牛逼牛逼,主任真是眼光長遠。」老三感嘆起來。

一路上大家跟日本兒嘮著嗑,到了工區,何永坐下來說:「日本兒這老逼走得還算風光,要沒有龍哥,他不得光屁股滾蛋?龍哥跟主任說了,日本兒怎麼也算幹得賣力,走時候讓他舒心點吧。」蔣順治說:「日本兒到我們屋還跟龍哥要地址哪,龍哥說你歇了吧,到北區你就滿大街喊我名字就成。」

「到時候準跑出一幫人來砸他!」何永大笑道。

李雙喜扯開嗓子喊:「都別聊天啦,抄傢伙幹啦!」

「又一個賣野藥的。」周法宏說。

何永一挑大拇哥:「哼,晃什麼?廣瀾哥早跟我說了,說找機會給我找個位置呆著。操,等我得了勢,那些礙我眼的,全砸趴下。」

主任一上班,立刻來提日本兒,日本兒也正等得心忙,急急地往外走,一路跟大家道別,好多人熱情地喊:「六哥,歡迎再來!」「六哥,小心點兒,門口車多!」

日本兒走了。這之前一直在陸續地走人,他們像落葉被風從樹上捲走,無聲無息不疼不癢,並且將很快地被大樹和其他葉子們忘掉。

而新的葉子,對他們曾經的存在更是無從知覺。

這裡只是一個驛站,迎來送往,除了登記簿上的簽名,過客們不留下一些多餘的痕跡。但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裡呢?這裡的一切卻將刻骨銘心。

每個人都要走的,再過幾天,等開了減刑會,林子也要走了,林子只能減去殘刑,他的獎勵票的面值已經遠遠超過剩餘的刑期,只是他不走運,在這裡白白浪費了幾個月的時光,幾個月並不風光的差強人意的時光。

我們正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