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瓊軒眉道:“在下以禮相待,推誠相見,何來狡詐二字?”
曹克武道:“十年前的舊事,如今已死無對證,老夫縱然說破唇舌,你只須一推不承認,反加老夫誣陷的罪名,是非公淪,從何分辨?”
桑瓊道:“依你該如何?”
曹克武沉吟了一下,道:“為示公允,咱們約期半載,遍邀天下武林黑白兩道,聚會青海海心山,老夫當眾詳述往事,由與會同道公決公斷。”
桑瓊道:“但若無目睹當年經過的人出面,豈一樣難斷你說的是真是假?”
曹克武冷曬道:“到時自有人證物證,定叫你心服日服,怕只怕你沒有這份擔當的膽量。”
桑瓊挑眉道:“你不用言詞相激,咱們就定期明年元宵那一天,柬邀天下同道,往海心山秉公一決。”
說著,扭頭對屠龍手紀浪道:“把那十幾名被擒魔徒帶出來。”
紀浪遲疑道:“莊主,這……”
桑瓊笑道:“區區幾名爪牙,殺之不武,放了他們算了!
紀浪不便再說,返身進人寺中,不久,押解著十四五名魔黨留守弟子,趕羊似的驅出寺來。
桑瓊朗聲說道:“既定會期,希望你在這半年內略知收斂,不必再起霧端,以免自招禍殃,言盡於此,告退。”
話畢,一揮手,領著何衝。紀浪等人上馬而去。
曹克武目注人馬消逝,忿恨交集無處可洩,竟遷怒那十五名被擒獲釋的弟子,喝令並列跪下,罵道:“十五個人看守一個武功被廢的人都看守不住,要你們何用?”
那十五人同聲申訴道:“宮主聖駕才離寺,桑瓊便已乘虛掩到,屬下等措手不及,所以……”
曹克武斷喝道:“虧負職守,遺辱全宮,統統給我宰了!”一聲令下,刀光閃動,可憐十五人才獲釋放,竟全數橫屍戒壇寺前
口口口
黑夜逝去,燦爛的陽光,重又灑遍大地。
這一天,可說是燕京天壽宮建立迄今最熱鬧的一天,從旭日初昇,宮門就大大敞開,全宮內外,彩飾錦裝,宮門上,高掛著一條長逾丈五的紅綢飄帶,宮牆上旗幟飛揚,人們往來,臉上都是一臉笑容。
家家結綵,戶戶張宴,那欣喜興奮之情,比過節猶勝數倍,為什麼?自然是為了昨夜那場全勝之戰。
自從魔宮肆虐以來,毀東莊,焚南谷,神機堡險些被據為魔窟,只有天壽宮,這一戰盡殲強敵,大獲全勝,當然值得好好慶祝一番。
正式的慶功宴,擺在大廳敞問,席分三桌,一桌是北宮弟子精英之輩,一席是特衛隊全隊和朱光權等六名棄暗投明的立功英雄,正中主席上,便是何衝、李明二紀浪和桑瓊,由四燕親自把盞作陪。
人人興高采烈,滿室酒香洋溢。可是,卻有一個人雖然也在飲酒酬酴,但笑意牽強,面有憂色,好像懷著滿腹沉重的心事
這個人,就是桑瓊。
他默默地坐在歐陽玉兒身邊,隨眾舉懷,總是淡嘗即止,兩道斜飛人須的劍眉,糾結成一個難解的死結。
這情形落在左首主座上的紫燕眼中,芳心忐忑,黛眉頻斂,忍了忍,終於欠身而起,滿斟一杯美酒,向桑瓊嫣然一舉杯,道:“此次大壽宮化險為夷,挫強敵,滅魔黨,全宮得以保全,莫不是桑公於錦囊妙計所賜,此恩此德,無以言謝,請公子下了這杯酒,聊表我姐妹寸心。”
桑瓊連忙站起,道:“綿薄之力,份所應當,在下身受北宮活命之情,姑娘這麼說,越發叫在下汗顏了。”說著,舉杯一飲而盡,照底微微一笑,那笑容,卻仍頗為牽強。紫燕看得一陣迷惑,略一沉吟,又滿斟了第二杯,含笑說道:“這一杯,我要同敬兩個人,請五妹和桑公子賞臉飲個雙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