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睡覺,所有人都擔著心事等著,直到見容若面帶笑容從房裡走出來,才安心下來。
聽了容若要走的決定,楚韻如、性德,都沒有任何反對,蘇良、趙儀、凝香、侍月一起去收拾行李。
逸園諸人,大是不捨,對他們來說,容若這樣親善的主人,實在太難得了。
容若也不在意地位之分,與眾人執手話別,又留下了大筆銀票做分別紀念,勉強勸住了許多人因分離而起的悵然之意。
容若想過在離開濟州前,要不要去見見朋友,告別一下,可是想到,現在官府必是十分忙碌地處理這大亂之後的諸般事宜,以前相交的若干朋友,這時多是被抄家,甚至還有入牢待斬的,真個相見不如不見。
總算蕭逸有諾言,不會肆意殺戮受牽連諸人,就連抄走的財產,都會發還若干,容若才可以稍稍放心。再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說皇帝不是皇帝,說平民,也沒有人相信,那些在昨日內堂中的人,只怕諸多猜忌,猶豫不定,真要見了面,光是禮數、言談,都要受百般束縛,還是不見算了。
最終,容若要見的,也只有一個人。
僅僅是一天不見,蕭遙人就瘦了一圈,眼中再無一絲神采,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整張臉就像一塊枯乾的木頭。
蕭遙沒有下在牢房,沒有關在府衙,蕭逸甚至把他送回了他自己的家,讓他住進他自己的房間。
整整一天一夜,他就這樣躺在床上,沒有閉一下眼睛,也沒有動彈一下,更談不上嘗試逃走了。
四周看不到一個士兵,沒有絲毫殺氣,可是誰都知道,就算是一隻蒼蠅,也不可能從這裡逃出去。
容若和楚韻如一路無阻地走進來,可他心中清楚,如果來的不是他,而是一般的閒人,那麼,就算脅生雙翼,也不可能踏進這裡半步。
房外是明亮的陽光,整個房間卻都是一片沉寂的黑暗。
死一般的冰冷讓手足發寒,楚韻如悄悄握緊容若的手,把嬌軀靠在他的身上。
容若覺得嘴唇有些幹,勉強開口:“二哥。”
床上的人動了一動,本來黯淡的眼睛裡忽閃出一縷亮光,在這暗沉沉的室內,就像兩道狼一般的綠芒射過來,令得人全身一顫。
容若輕喚:“二哥。”
蕭遙輕輕笑起來,笑聲不見往日灑脫風骨,倒幽然若鬼魅。
“你來做什麼,我的皇上,來看你的二哥,如今何等悽慘?”
容若勉力鎮定:“二哥,七叔不會為難你的,他答應過,絕不殺你。”
“他自然不會殺我。”蕭遙笑起來,比哭還難看:“他不過是要把我關在黃金的籠子裡,像鎖狗一樣用鑲了明珠的鏈子鎖住我,讓我受盡折磨,卻還叫天下人,誇他仁義寬容。”
“二哥,你到了如今還不反省嗎?錯的並不是別人,是你自己。”
“我沒有錯。”
蕭遙猛得從床上坐起來,臉上神色猙獰得像是要撲過來找容若拚命。竟嚇得容若身不由主,後退三步。
“我沒有錯,我也是皇家血脈,我也是先皇之子,我也可以坐上皇位,我也該掌控天下,我有什麼錯……”
“你錯在不應該負了二嫂,害死二嫂,你可知她至死仍愛著你,你可知她明知是你害她,卻還說,一生一世,不會後悔遇上你,愛上你。”楚韻如忽覺心中升起勇氣,竟然對著神色可怖的蕭遙大聲說了起來。
蕭遙怔了一怔,喃喃道:“司馬芸娘……司馬芸娘……司馬芸娘……”
他的聲音由茫然轉為暴怒,忽的大吼起來:“都是司馬芸娘,都是這個賤人,我命中的煞星,是她害了我,是她毀了我!”
他大吼著,張牙舞爪,完完全全不像一個人,而像一頭惡狼般對著楚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