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水草漸稀,草原人糧食快吃盡了,難免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摩擦鬧起來。以前遇到這種事他們一般是轉移內部矛盾,去大慶那邊燒殺搶掠來“補給”,如今大慶邊軍強盛,他們沒辦法再那樣做了,只能內槓。
耶律衍回到家中時甲袍還沾著血。
想到那些不中用的叛黨,耶律衍冷笑一聲:“一群烏合之眾。”
耶律衍沒有詢問下人家中的情況,他徑直走往水榭。有些東西經了別人的口,難免會添油加醋,還是親眼看到的比較讓人放心。
耶律衍邁入水榭,只見端王正倚在那兒小歇。這水榭是照著端王當年想要的模樣建的,端王對他說過的話,他一句都沒忘。可這人呢,卻把他自己說出口的事拋得乾乾淨淨,一點都沒留下。
耶律衍大步走近,逼視著端王的睡顏。
或許是察覺了光線的變化,端王緩緩睜開眼。即使過了十年、過了二十年,這雙眼睛還是一樣撩得他心旌搖曳。當年分別時這人伏在他懷裡,還是個半大少年,小小的個兒,抱起來又軟又舒服,差點讓他捨不得放開——但是他得走,必須得走,不走,他們都會困死在那小小的一隅;再重逢,他毫不遲疑地認出了他,兩個人之間的依戀像是滲入了血骨,誰都無法將它拔除……
後來呢?
耶律衍伸手掐起端王的下巴:“叛亂都平完了,你的身體也該養好了吧?”
端王淡淡一笑:“多謝大王高抬貴手,不再餵我吃□□。”
耶律衍手微微一頓。
長時間服用那種讓人無法使出力氣的藥,確實等於在吃□□。他問人要藥的時候那些人只考慮能不能奏效,哪會去想配出來的藥會不會傷到端王的身體?這件事是他理虧。但理虧歸理虧,耶律衍不打算讓端王蒙混過關。
耶律衍冷笑說:“那應該是養好了?”
端王說:“好了。”他毫不閃避地與耶律衍對視,“好了又如何?你想做什麼?”
耶律衍說:“我想做什麼,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端王垂眸,不再接話。
耶律衍說:“明知道我會看到信,還故意寫成那樣,你應該想過會有什麼後果的。”他伸手按住端王的後頸,“沒有一個馬背上的人,會容忍自己的配偶做那樣的事。”
端王仰頭看著耶律衍,嗤笑出聲:“配偶?”
耶律衍狠狠地吻上端王的唇。
他已經很能忍耐了,換成其他人,哪會顧著端王當時身體如何、端王心裡是不是願意。事實上要不是突然聽到附族叛亂的訊息,他恐怕也不會那麼“大度”。他自己猜測是一回事,真正看到端王那封思念之情溢於言表的信又是另一回事。
耶律衍把端王的口腔裡裡外外地佔領了一遍,才摩挲著端王的脖子冷聲說:“我發誓,我會殺了那個謝三郎。只有最強的勇士才能保住自己的配偶不是嗎?”
端王說:“不過是你們自欺欺人而已,既然是最強的,為什麼要把弱的殺掉才放心?因為你們心裡也知道,即使有人比你們更弱,也能輕而易舉地奪走你們想要的東西——”
耶律衍怒不可遏:“趙凌,不要再挑釁我。”
端王冷冷一笑:“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第一七零章
端王知道這次不可能再靠暈過去糊弄耶律衍。
離元宵還有一段時間,他還沒有佈置好。要是他自己走當然方便,問題是他準備把趙蟬也帶走,這就得從長計議。端王邊與耶律衍邊衡量著自己該如何應對,自從知道耶律衍是什麼人,他就知道自己和耶律衍再無可能。不說北狄和大慶多年的仇怨,光是耶律衍的野心已經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所有可能性。
端王怎麼會看不出耶律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