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政治中心,只要掌握了中心城市的領導權,周圍大片鄉村政權就會被簡單的接收,即便這樣會導致對地方上的控制力嚴重不足。”
“那你覺得我們的情況如何?我們有沒有佔比超過一半的工人群體?我們的工業是不是集中?我們算不算是列強中的一員,在政變之後能夠迅速解決舊的外交關係?”
賙濟民順著唐宗恆的話往下思考,這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勸,他翻看著自己的課本與筆記,仔細對比兩國的情況,一時間豁然開朗。
“唐大哥,咱們好像還是一個農業國,這和俄國情況完全不一樣啊!”
“不一樣就對了,理論是理論,實際是實際,你不把理論聯絡實際,那就是烏托邦,是海市蜃樓。
山東那邊的黑工,辛辛苦苦幹滿一年,只夠買自己一家的口糧。
京城裡的東洋車伕,別看他孤家寡人的,吃的可不差!
同樣都是工人,紐約州的工人每週25美元工資,能湊錢買一輛小汽車,咱們這邊村子裡的紡織工,按匯率來算只能拿到3美元出頭,也就買買供銷點裡出售的什麼暖水瓶了。
可再糟糕點的呢?那些簽了賣身契的人,那可是連工資都拿不到,同樣都是工人,差距就像武大郎和武松一樣大了,要是潘金蓮能去選,她會選武大郎嗎?
如此之下,你們講全世界工人團結起來,咱們的工人都會認為列強家的工人是少爺呢,自家就出現裂縫了。”
“那怎麼辦?不發動工人,不搞武裝鬥爭,不搶奪大城市,在江西怎麼開啟局面?”
“你是不是傻?我給你講了那麼多你還沒明白嗎?江西現在就兩件事最重要,第一是應付掉巡撫的重稅,第二就是團結最大數。
第一件事不用你們這幫小白臉操心,那是我們這幫人該乾的事,你們重點就放在後面這點上就行了。”
“您是說,讓我們去團結那些在土裡刨食的人?這怎麼能行呢?他們完全理解不了為什麼要革命啊!”
“你是農民嗎?你深入瞭解過他們的生活與願景嗎?歷史上有沒有農民搞革命的?這些問題你想清楚才能下手。
我現在在你身上只能看到深深的隔閡與對群眾的鄙視,你瞧不上他們。但只有瞭解他們,才能批評他們,改造他們,團結他們。我希望下次來的時候,你不要再這麼幼稚。”
面對著唐宗恆丟擲來的幾個尖銳問題,賙濟民也答不上來,他不服氣的蹲在村子裡觀察了好幾天,終於和一家人拉近了關係,著實體驗了一把農村生活,可是把他累的夠嗆。
但每天勞動完之後,他開啟筆記本時,他總是感覺自己有了更多的收穫,撿起原先丟在地上的教科書,將那套精裝版全集放入行囊,格列爾老師,永別了,咱們不熟。你說的方法真的不適合這片多苦多難卻又生機勃勃的大地。
等為期兩個半個月的第一階段調查結束之後,唐宗恆再次見到了賙濟民。此時的他渾身上下都是老農打扮,還學會了吞雲吐霧,就是冬天裡面板沒曬成古銅色,否則就真成了村裡人。
“小子,看起來你真悟了。”
唐宗恆笑著打趣他,說他沒有書生氣了,但最後脫口而出的卻是滿滿的欣慰,能沉下心來走進群眾,還算是朽木可雕,起碼不像什麼小說裡寫的那樣道心崩潰之後就放浪形骸了。
“唐大哥,農村才是我未來的天下,我這份調查報告就請你代我轉交給黃杉老師,我就留在這邊觀察了。放心,有事的話我會打電報搖你的。”
沒給唐宗恆拒絕的機會,賙濟民將牛皮資料夾塞進懷裡,便挑著兩個水桶晃晃蕩蕩的朝寄宿的奶奶家走去,步伐輕巧,再也沒有第一次時僵直的後背與潑潑灑灑的水漬了。
唐宗恆翻開資料夾,一手剛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