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看太太不在的這段日子,您不太開心,雖然不知道您跟太太究竟為什麼而分開……但如果您還是很愛她的話,就試著去挽回吧。”
他問的平淡無瀾,“如果她不願意呢。”
“這個……”蘇媽媽斟酌著用詞,“盡力就好,這樣的話,您不會後悔,太太也不會留下遺憾。”
盡力?
這個詞跟他,有種詭異的不搭感。
墨時琛收回手,動作嫻熟的點了根菸,吐出幾個菸圈後,喑啞的道,“蘇媽媽,你覺得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麼?”
“太太她……不是個大喜大悲的人,開不開心這種事情都不會很明顯,但是我……沒覺得她不開心,而且我覺得她惦記著您,心裡肯定是有您的。”
“是嗎,”他點了點菸身,讓灰燼落盡菸灰缸裡,像是在跟著餐廳裡唯一存在的其他人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也有可能是找不到說話,或者合適的訴說物件,“我不記得五年前的事情了,其實也不太清楚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從我查資料瞭解到的過去裡,大概能畫個差不多的輪廓出來。”
他語速不快,像是根本不在乎別人有沒有在聽,雖然蘇媽媽聽得很認真,說了一段後,他又停下,抽了口煙,嗓音似更啞了,但也更淡,“我母親在我五六歲的時候就因為生病過世了,不過,她在世的時候也很鬱郁,因為我父親是個很冷情的人,唯一的那點愛情,也在婚前給了別的女人,對她就只有相敬如賓的冷漠,還是個天生工作狂,雖然沒有在外面養情人,可很少著家,著家了也不跟她交流。”
“他對我比對我母親上心,因為要培養他心目中合格的繼承人,但即便是父與子,我對他的感情,應該也很稀薄,或者說,即便我在成長的過程中對他心懷過怨恨,但我還是他一手培養跟教育出來的,我很像他,即便失去了記憶,也還是像。”
蘇媽媽聽這些話時,那語調冷靜又條理分明,像是在分析一個跟他全無關係的陌生人,而不是他自己。
墨時琛看著自己吐出的煙霧點點散開然後消失,凝眸低笑,淡淡然陳述,“也許,我的確不太愛,或者不擅長如何去愛一個女人。”
讓他追溫薏,可以。
以她願意待在他身邊為前提,她想讓他做點什麼事,跟他發脾氣也好,指使他做飯做包子,也可以。
但他最擅長的還是掠奪跟攻佔,他有無數種辦法,逼她自己乖乖回到他身邊。
可當這些都不管用的時候,他一時就有些手足無措了。
尤其溫薏重病要住院的原因都是因為他。
他可以狠下心折磨她看她一時苦悶焦灼甚至恨他恨得咬牙切齒,可把一個女人逼得因為勞累和壓力過度而高燒進了醫院,她在她家人面前強撐在他面前強撐——
他很失敗。
如果他愛這個女人,那麼他也愛得很失敗,而失敗這件事本身就足以令他挫敗。
蘇媽媽怔怔的道,“但我覺得……您對太太挺好的啊。”
墨時琛從餐椅裡站起了身,“我以前也這麼覺得。”
“那……您就準備這麼算了嗎,不再找她了嗎?”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將沒有燃完的香菸摁滅在菸灰缸裡,淡淡的道,“看她的命,我給她一次擺脫我的機會。”
他從巴黎回來後就把她當成了他的妻子他的所有物,不管愛還是不愛都要攥在手裡,也許他並不是放不下,只是不想放下。
如果他放下了這個念頭後也慢慢的淡忘了她,那他就不再去找她。
如果過多久他都忘不掉——
那就真的只能怪她這一生太不幸,非要遇上他愛上他嫁給他,因為他認定的人,是無論用盡何種手段,都要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