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也和百合一樣,與這裡的群山,正好相襯,都是一塵不染。
她嘴裡唸唸有詞,聲如蚊蚋。
仔細聽去,彷彿是:“老爺……關千劍……老爺……關千劍……”
等她走到近處,才漸漸拼湊完整,她說的是:“老爺叫我請關千劍,老爺叫我請關千劍……”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啊——!”那少女應聲落馬。
攔路的不是強盜,是兔子精。他從猛然馬上跳下來,以造成駭人的聲勢。“你嘴裡嘀咕嘀咕,唸的什麼經文?”
少女翻身坐起來,一手撫著摔痛的胳膊,茫然抬頭,睜大一雙烏黑清亮的眸子。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反映。
兔子精豎起眉毛,掀開鼻孔,用兇狠的表情回瞪她。
少女突然感到害怕,慌慌張張地爬起身,望馬上逃。
等她坐在馬上,眼睛離開兔子精看到別的地方,似乎立刻就把他忘了,而且很快為另一件事皺起眉頭。
“咦?……哎!……”她忽而低頭,忽而抬頭,顯得極為苦惱。
“我問你剛才嘴裡唸叨什麼?怎麼不回答?”兔子精又喝了一聲。
“我,我忘了……”也不知她說的是忘了兔子精提的問題,還是忘了問題的答案。但看她隨即陷入苦惱之中,嘴裡也不再念叨,顯然是後一種情況。
“老爺叫我請關千劍!”兔子精舌綻春雷。
“對,老爺叫我請關千劍!老爺叫我請關千劍!”那少女喜得眉花眼笑,“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她興奮莫名,繼續打馬前行。
可是馬兒邁出左前蹄,右前蹄懸空,怎麼也邁不出去。
少女一回頭,發現是兔子精在搗鬼——“你拉著我的馬尾巴幹什麼?”
兔子精自以為得計,大笑道:“姑娘又不是馬,哪來的馬尾巴?哈哈哈哈。”
少女脖子一梗,說不出話。
一行人雖然覺得幾個大男人,荒山野嶺欺負一個小姑娘,很不成話,但又忍不住跟著好笑。關千劍打馬向她靠近問:“你家老爺是誰?”
少女道:“老爺就是老爺。”
關千劍再問:“府上是在什麼地方?”
少女望身後一指道:“在那邊。”
關千劍道:“有多遠?”
少女答:“不遠。”
“不遠是多遠?”
“不遠就是沒有多遠。”
關千劍也學兔子精做個兇惡的表情,喝道:“好好說話!再不好好回答,你看我們這裡有六個人,信不信我們打你?”
少女眼眶“刷”地漫上一層紅潮,嘴唇癟了癟,就要哭出來。
關千劍忙笑道:“姑娘別哭,我害怕。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其實我們六個人加在一起都打不過你,哪敢跟你動手?我再請教你一個問題,你老爺找我做什麼?”
少女見他和顏悅色,反覺得更委屈,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泣不成聲道:“老爺找關千劍,不是找你。”
林泉自以為有幾分長者風範,靠近前來道:“不瞞你說,你面前這位就是關千劍本人,你要是舍了他,走遍天下也再找不出另一個關千劍了。”
少女稍稍抬頭,怯生生地轉向關千劍,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在他臉上上下滾動兩個來回,自言自語道:“他是關千劍?”接著伸手入懷,摸出一小卷畫軸,散開來看了,點頭道:“還真像!”
兔子精不耐煩,夾手奪過來道:“像什麼?讓我看看。”
少女道:“你搶去就搶去,反正人也找到了,這畫再也用不上。”
兔子精朝畫像瞄了一眼,興奮地大叫:“姓關的,是你啊!誰這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