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烏孟叢自個兒沒什麼大本事,只年輕時捐了個芝麻官,如今早就離開了官場,但他與舊都不少世家子弟交好。
杜秀才只是秀才而已,單老七名聲再好,也就是個行商人,要如何與烏家打官司?
再說,應天知府陳如師,那是出了名的懂民生,卻不精通刑獄,單老七出了不少銀子,先去衙門裡探了探陳如師的作風,幾個通判、主簿都說,讓單老七莫要與烏家爭論,陳如師不會細細管,無論是與烏家發生了什麼爭執,都贏不了。
單老七無可奈何,只好作罷,沉迷於酒水,一日比一日頹廢。
“我們只能把事情都瞞下來,不想贏不了官司,也毀了姐兒兄妹的名聲,”杜秀才站起身來,拱手朝陸毓衍鞠了一躬,“前回對陸大人有所隱瞞,也是因此考量。
現在,我知道陸大人敢斷案,能處置得了金仁生、李三道這樣的官宦,亦不會去看烏家面子,因而我一直在等陸大人回舊都,想請陸大人主持公道。”
陸毓衍沉思片刻,道:“若你說的都是實情,自然會有公道。”
杜秀才又鞠了一躬:“不敢說一句假話。”
花翹送了杜秀才出驛館。
謝箏給陸毓衍添了一盞茶,問道:“烏孟叢烏員外,金仁生的妻女會遇難,正是因為他的那第五房妾室梁氏吧?”
陸毓衍抿了口茶,道:“只看杜秀才的神色,他不像說謊了。”
喜悅也好,悲傷也罷,有些情緒可以偽裝,但若不是親身經歷過的苦痛,那股子憤怒與恨意是難以假裝的。
努力壓抑著,卻有如沖刷著堤岸的潮水,洶湧而至。
謝箏垂眸,道:“為了查金仁生,陳如師瞭解過烏孟叢,烏家的事情,他大抵能說出一二。”
真也好、假也好,總歸是要問過才曉得。
應天府裡,陳如師聽聞陸毓衍到了,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復又舒了一口氣。
本以為陸毓衍不在應天府,這些時日他能過得舒坦些,可沒有想到,整日裡就覺得頭上懸著一把刀子,隨時會紮下來一般,讓他提心吊膽過了半個月。
回來了也好,早日理清楚應天府的事兒,他早日收拾包袱滾蛋,去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再也不用操這些破心了!
陸毓衍進了書房裡,陳如師清了清嗓子,想說一下這半個月應天府的辛勞,話才剛起了個頭,就叫陸毓衍攔了。
“陳大人,”陸毓衍沉聲問道,“向您打聽一個人,您說起過的烏孟叢烏員外,他府上如何?”
陳如師心裡咯噔。
不好!這一定又出了什麼狀況了,萬一是個厲害的,他是不是連去旮沓窩的機會都要丟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古怪
陳如師的牙根隱隱發痛,倒吸了一口氣,試探著問了一句:“烏孟叢他怎麼了?”
陸毓衍瞥了陳如師一眼,道:“有人告狀告到我跟前來了,總不能當作沒聽過,便想問問陳大人,烏孟叢這一家子到底如何?”
一聽這話,陳如師眼冒金星,恨不能衝出去一個個抓來問一問,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去陸毓衍跟前告狀了。
便是有什麼委屈,什麼冤情,這半個月之中,就不能到應天府來擂鼓伸冤嗎?
府門口的大鼓天天擦得乾乾淨淨的,又沒拿布蒙著。
揮著胳膊敲幾下,他還能讓衙役把人抓進來打一頓?
陳如師見陸毓衍一副沉著模樣,便曉得自個兒不說,對方絕對不會先吐露真言,只好乾巴巴笑了笑,道:“說起烏孟叢這一家子,簡單也簡單,但古怪也古怪。”
依陳如師的說法,烏孟叢一家,自打五代往上,就在舊都生活了。
彼時還未遷都,也算是皇城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