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後挪挪,替父女倆挑起簾子。
陸濯一手抱女兒一手扶著馬車,一躍而上,目不斜視地進去了。
魏嬈這才進去。
大家都坐好了,魏嬈吩咐車夫出發。
當馬車駛出繁華的東大街,路上忽然安靜了下來。
魏嬈靠著窄榻一側,安靜地閉著眼,聽那車輪沿著冰凍的地面骨碌碌地滾動。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聽聞公主正在遴選駙馬,不知可有了合適的人選?」
熟悉的諷刺,讓魏嬈翹起了嘴角。
她就知道,該來的遲早會來,她不肯為他守寡,公然相看旁人,陸濯怎麼可能不怨不怪?
「還在挑,若定了,會給國公府送喜帖。」魏嬈睜開眼睛,朝他瞥去。
從她這邊,看到的是陸濯完好無損的右臉,那臉又俊又冷,像一塊兒冰,之前在車外離得遠,如今捱得近了,魏嬈才發現他的臉果然比以前糙了一些,可想而知在草原顛沛流離時再也無法講究什麼。
魏嬈再次移開了視線。
陸濯反而朝她看去:「阿寶並不知道你的打算,一直求我來公主府接你們回去,你準備何時告訴她真相?我不想繼續欺騙自己的女兒。」
魏嬈不想跟他說話,漫不經心地道:「好,明天我就跟她說。」
陸濯抿唇。
車內一片死寂。
公主府到了。
魏嬈先下車,陸濯抱著女兒下車時,魏嬈想去接女兒,陸濯冷著臉避開她的手,徑直朝公主府內走去。
是怕女兒睡不安穩嗎?
魏嬈默默地想。
阿寶就睡在魏嬈的院子,東耳房專門收拾出來給了阿寶。
魏嬈示意柳芽為陸濯帶路,她身心疲憊,直接回了她的房間。
倒在床上,魏嬈閉著眼睛,腦海里全是陸濯冷漠的臉。
他對女兒有多溫柔,對她就有多冷。
外面響起腳步聲,是柳芽。
「走了嗎?」魏嬈坐起來,睏倦般掩面打了個哈欠。
柳芽忐忑地道:「還沒,世子爺請您出去,說是有事要與您談。」
魏嬈怔了怔,他想談什麼?談女兒養在誰身邊?
重新打起精神,魏嬈簡單收拾一番,出去了。
陸濯站在廊簷下,月光被廊頂遮擋,他神色晦澀不明。
魏嬈朝他走去,停在他三步之外,對著遠處的夜空問:「世子想談什麼?」
陸濯看著她不屑一顧的神色,笑了。
他想跟她談很多,談談為什麼她可以為他的死疼到吐血,卻可以在短短三年裡就忘了,談談為什麼他死裡逃生歸來,她竟然可以無情到一面都不去看他,談談她準備找個什麼樣的駙馬爺,談談她能不能把女兒給他撫養。
每一個問題,都是在他陪女兒遊街時瞥見她淡漠的臉時冒出來的,每一個問題,都讓他心口發疼。
可這個快將他折磨瘋的女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兩人之間,沒有徵伐不休的戰火,沒有數千里的廣闊草原,沒有長達三年的光陰,沒有那個還沒有冒出來被她看中的新駙馬爺!陸濯什麼都不想談,他只想要她!
如一條潛伏夠久的狼,陸濯突然走過去,抓著魏嬈的肩膀將她撞在了一旁的廊柱上。
魏嬈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發燙的唇已經壓在了她的唇上,帶著懲罰的意味,粗魯而至。
淚水滾落,魏嬈一口咬了回去!
陸濯有一瞬的停頓,隨即將她抵得更緊,魏嬈單薄的背壓到廊柱,隱隱發疼。
越疼,就越說明眼前的男人是真的,不是她在做夢,陸濯真的回來了,他還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