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有男人可以把最平凡的白襯衫穿出貴族氣質來,陸子初除外。
如今這個姿態優雅,氣質獨特的男人就坐在她對面,她卻心思平靜,不願對他微笑,不願長久面對他。
她在害怕,害怕之前拒絕面對的東西會在他溫潤的眼神裡失去堅持的意義。
她想,她是喜歡他的,如果不喜歡,人前冷靜理智的她,又怎會屢次在他面前緊張出糗……
她對陳鈞說過,一旦遇到對的那個人,男人或女人會在不知不覺間倒退時光,變成一個心無城府的孩子。
她在陸子初面前偶爾鬧些小笑話,偶爾緊張不安,偶爾出現一些壞情緒和小別扭,哪一個舉動不是像極了孩子?
課堂上被他訓斥,她尷尬羞惱;舉手回答問題,被他漠然忽視;將近兩個月,他和她之間的關係降至冰點,宛如陌路人,好像之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被508舍友,全班同學孤立的日子裡,她沒有在人前流過眼淚,卻在晚上夢見他漸行漸遠的身影,翌日醒來,枕頭溼了一片。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早已泥足深陷的那個人是她。
委屈嗎?委屈。
怪陸子初嗎?都想拿東西砸他了,怎能不怪?
陸子初知道,她在生氣……
她性子淡,若她願意在他面前流露出小情緒,又何嘗不是一種在乎呢?
這麼想著,忍不住笑了,她一向冰雪聰明,若是吳奈都能看出他喜歡她,她又怎會不知道呢?
更何況他從未在她面前掩飾過他喜歡她。
對陸子初來說,對這段感情勢在必得的同時,他更希望彼此靈魂上能夠相互佔有,一起在漫長年歲裡死心塌地的牽著手,奔赴蒼老。
對她,他是很有耐心的。
她在咳嗽,臉龐漲紅,見她這麼難受,陸子初想替她受罪的心都有了。
離座,傾身扶她坐起來,又把枕頭墊在她身後,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開玩笑道:“水喝完了,杯子可以用來砸我,怎麼解氣,怎麼砸。”
一句話,引發了阿笙連月來的委屈,就連陸子初也沒想到,阿笙緊緊握著水杯,彷彿被水汽蒸疼了眼睛,有淚水奪眶而出,砸落在水杯裡,“啪嗒”一聲響,在沉寂的室內,尤為響亮。
陸子初確實有些意外,眸色加深,就那麼沉沉看了她一會兒,見小姑娘眼淚沒有止住的趨勢,原本應該心疼才對,但目睹阿笙眼淚一滴滴的砸落在水杯裡,竟覺得好笑,取走她手中的水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和,“怎麼了?”
“是你先招惹我的。”阿笙怨氣宛如六月飄雪,飛天入地。
他不問還好,如今這麼一問,阿笙之前壓抑的委屈和難過,全都在剎那間爆發而出,她也沒想到她這麼能哭,而且還是當著陸子初的面,自己也知道流淚不好看,坐在床上,拉高被子蒙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於是,實習醫生小劉在外面聽到哭聲,還以為顧笙出了什麼事,連忙敲門衝了進來,然後目睹眼前一幕,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抱歉,我先出去了。”
倒不是說畫面有多曖昧,而是……那樣的氣氛,容不得別人多管閒事瞎摻和。
病床上,陸子初摟著顧笙,女子在他懷裡哭得很委屈,眼淚浸溼了陸子初胸口白襯衫。
陸子初倒也沒有勸阿笙別哭,只是摟著她,輕拍她的背,離得那麼近,近到能夠聞見她清淡的髮香。
有沒有心猿意馬?懷裡的人哭得肝腸寸斷,他哪還有心思花前日光下。
輕輕嘆了一口氣:“別哭。”
顧笙哭聲依舊,咳嗽聲加重。
陸子初終於皺了眉,索性開口說道:“再哭,小心我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