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飛。
步弭愁抬起量眩的眼,這一揚頭,與跟大樹一樣的亂驚虹做了正面的接觸。
她覺得頭更昏、更無力了。
好寬闊的黑影,遮去半天的亮光。
“你來接我了嗎?”死神?
她對著亂驚虹喃喃詢問。想看清這一片黑暗,但他的臉卻怎麼都看不清楚。
走是不走?他遲疑不定。
他不想跟誰有所牽扯,不過,步亭雪把這個病西施當掌上明珠驕寵著,或許,他能從她身上採出些他想知道的訊息。
久久等不到他回應的步弭愁抵擋不住四周一直蒸發上來的熱氣,弱不禁風的身子軟軟的倒下——
亂驚虹及時上前,不是很情願的把她抱在懷裡,他發現她很輕,真的很輕,羽毛都比她重。
這張飯票看起來不是很有用處。
亂驚虹吹開散落在她臉龐上的長髮,瞧見一彎新月的花鈿貼著她潔白的額頭,她眉如細柳,睫毛長而翹,嘴唇雖然蒼白唇型卻十分好看,生得一副好看的容貌,可他覺得她的靈魂似乎極為不安,就算昏厥,雙唇仍然蠕動個不停,似在囈語著什麼。
步弭愁昏沉得厲害,她覺得茫茫白霧總是無所不在的纏繞著她,霧裡,伸手不見五指,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已是透明的,跟謎樣的霧混成一體。
她在飛嗎?往常發病的身子總是沉重得像掉進萬丈深谷,這回,居然有好聞的氣味讓她心悸的胸口安定下來。
亂驚虹抱著她,往她的住處走去。她住的別院不遠,幾步路就到,濃蔭遮蓋了整個院子。
一開啟她房間的門,他發現步家人果然把她當菩薩的供著,梳妝檯、繡屏、薰香……華麗得不在話下。
亂驚虹把她放在特殊藥材薰制的床上,兩指雙並探了探她微微的鼻息,還好,暫時昏厥過去而已,還算無礙。
“你,別走!”步弭愁突地抬起手在空中亂抓,好似抓住了什麼。
亂驚虹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因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
“你不要……我?不帶我走?”她閉著眼,不清楚的囈語,吐氣多、吸氣少的張著嘴。
“用鼻子呼吸。”
“你不是……要來……帶我走?”
他看得出來她很努力在調整呼吸,想不到這樣小小的動作又引發她停不住的咳嗽。一時間,她的鼻子、眼睛都紅了,叫人無限憐惜。
“呼吸的時候要專心,把你的耳朵豎起來聽。”連呼吸都亂七八糟,沒人教她閉嘴嗎?
“你惱我?”步弭愁緩緩睜開眼。
亂驚虹不說話。
“動不動就生氣對身體不好。”像她,一氣就暈。
“你知道我是誰?”陌生人也能說一堆話,她果然是不知人心險惡的嬌嬌千金女。
“知道,”她溫婉的眉揚了起來。“你是人,不是來取我性命的死神。”
他穿黑色的衣服真好看,彎彎的眉順著細長的眼安伏著,單眼皮使他渾身散發神秘的晶冷氣質,即便全身肅殺的顏色也不損他出眾的儀表,不過給人一種不容易親近的感覺,一頭黑赤摻雜的頭髮用紫金色的繩線系成辮子。
他淡漠的開口,“你知道自己命不長?”
她點頭,對亂驚虹的直言不諱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她這身病骨,使得身邊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對待,誰也不敢對她發脾氣,甚至多說一句重話,然,他卻那麼直接。
“你很兇。”
“我不需要對你客氣。”
“也對,你不欠我什麼。”
亂驚虹又不說話了。
沒有意義的言詞,解釋只是浪費精神。
步弭愁轉了轉眸子,屋子的清涼讓她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