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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看著“三合板”牌匾下憤怒的常逸之;宜悠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汲汲營生;幾年間終於爬上高位;卻被一朝打回原形;生死不由己。那種徹骨的失落;當真比刮骨療毒還要難受。

這般想著她便不自覺透出一絲憐憫。本來經過多番歷練,宜悠喜怒不形於色的基本功已然練成。可常逸之是誰,周邊氣氛的變化他一清二楚。

“讓二位見笑,如此紕漏實屬不該。常某改日,定當備過府道謝。”

雖著商賈布衣,但他身姿挺拔容貌清秀;舉手投足間一副超脫凡夫俗子的名士之態,旁人見了自不會生厭。

李氏攥緊袖子;她本是一村婦,自出生起從未出過雲州,何曾見過如此謙謙君子。宜悠稍有抵抗力,聽出話中送客之意,忙從善如流的拱手告辭。

“如此,不勞常爺遠送。”

送二人下臺階,常逸之遠路返回,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新做一牌匾。而後他坐於後堂,皺起眉頭。

嫡母那邊何等張狂,他已經退至如此,竟還是被一再陷害。烏木中夾著米粒厚的一層千年松柏,再刷以桐油,若不仔細注意還真看不出來。

凝眉,他卻是陷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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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堂的地方便有各種爭鬥,世家與寒門爭,文臣與武將鬥。朝上衣冠楚楚之人,看起來文雅,私底下關起門,那手段不差後宅婦人狠辣。

常逸之託生於名門世家侍妾之腹。此世家不同於魏晉名士之風,只是一些個前朝和本朝大利益集團往自己臉上貼金,隨手抓這麼個好名。若是換個合適的稱呼,叫權貴似乎比較合適。

有個面上柔弱實則心地狠辣的老白蓮花嫡母,他一出生便註定是個悲劇。果不其然,前些年常家一派所處老牌權貴集團,對上貧苦出身的廖將軍。

出於天然對立,廖將軍自然被掐下馬。無奈近年北方蠻夷再次雄心勃勃,於邊關燒殺搶掠。名將又不曾遇到那“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之事,未到不惑的青壯年,起復自是板上釘釘之事。

可起復總得有個緣由,總不能說今上昏庸,不辨忠奸,當年廖將軍刀口舔血的把蠻族打回老家,回朝後一盆冰碴子澆下來,解甲歸田。

莫說此事非今上所為,便是他腦抽,那也不能背黑鍋。如此,冤有頭債有主,當年蹦躂得最厲害的幾家,如今便要自請罪責。

權貴們總也不是一帆風順,這些年下來便形成了心照不宣的規矩。但凡出事,此次你背黑鍋,明日換我。如此禍福與共又互有掣肘,相互提攜關係越發緊密。

然權貴中嫡庶地位天差地別,同樣為人母,嫡妻帶著萬貫家財與身後勢力,侍妾一般出身無錢無勢,兩者之子當然沒法比。誰家沒個庶子,一旦出事,同宗同族休慼與共。養那麼些年,也到你出力的時候。

說了這麼多,廖將軍之事,當年蹦躂最歡的便是陳、常、王等幾家。按規矩,此次剛好輪到常家頭上。

本來此事輪不到常逸之,畢竟他美顏,雖是庶子,但於常老爺心中還有幾分分量。偏生在這當口,他那與廖家有點七拐八彎親戚關係的嫡妻亡故,且未曾留下一兒半女。常夫人早看他不順眼,誰希望一個庶子長得比自家兒子都要好看。

於是稍一運作,克妻克子之名落到他頭上,稍作引申便是克家克族。常老爺一重朝堂,二重宗族,三重嫡子,剩餘那點關愛,再勻給夫人、嫡女、眾小妾庶女。一個不吉利的名聲下來,他即可接受這一舉兩得之法。既為家族除去隱患,又拔除這不吉之氣。

常逸之先前在軍中任職,從事書吏。如此巧合,現成的理由都不用額外找。如此,禍害根源找到了,是萬惡的常家庶長子誤報廖將軍戰功。

這理由看似荒誕,可自大正殿裡高坐的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