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難道我原來坐於井中麼?只是,良妃又憑著什麼想封后呢?雖然文澤寵愛她,但立皇后之舉,非是家事而是國事。論家世背景,她遠遠無法與懿孝皇后相提並論。況且皇后深得太后喜愛,怎麼會讓她取而代之?就算皇后一時去了,她上面還有個琴貴妃呢。
琴貴妃原本十分得寵,身世又比良妃強上許多,至於她的身體——誰又要求皇后的身體一定得十分健壯呢?良妃滿懷希望,文澤卻坐視不理——一定有什麼為我不知。
第二日下午,我抽空去探望萼兒,不想,卻看見正在獨自飲酒。
門窗緊緊閉著,隔著雕花的窗兒,磚地隱隱印上窗欞上模糊的花朵樣兒。她穿了一身雪色銀線繡花夾衣,顫巍巍地斜倚在黃梨木桌前,正喝得得眼朦朧。一屋酒氣強勢壓過青玉花薰中淡淡素香。我皺了一皺眉頭,走過去推開窗子,讓新鮮空氣進到屋中。又撿了兩塊素香加入花薰,順手整了一整她桌上物什……
萼兒一言不發,滿眼是淚地望著我做完這一切,流淚道:“為何皇上不喜歡我?為何我那樣笨?”
我沉吟著,悄悄一使眼色,小紅等人會退下。
我含了笑,勸她:“誰說皇上不喜歡貴人主子?皇上昨夜一聽主子落水,不就馬上來了麼?”
萼兒仍是流淚,細聲道:“可皇上只待了上半夜,下半夜良妃派人來說,她頭疼,皇上馬上就扔下我過去了那邊。”
“妹妹,”萼兒抬起淚眼看我,“說句實話,你可嫉妒良妃?”
我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拍著她手背,安慰道:“奴婢不嫉妒。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皇上喜歡雪,也愛梅。嫉妒有用?做梅還是做雪,你改變不了的,是踏雪尋梅之人。”
“可我嫉妒。”萼兒抬起頭,眼中竟流露出又妒又悔的神情,“我真的很嫉妒良妃,寧願折壽十年,換皇上一天如待良妃般侍我。我也嫉妒妹妹你。雖然你現只是宮女,卻能常常見著皇上。你知道姐姐我已多長時日未與皇上單獨相處?自皇上回宮後算,整一個月十七天。我又等又盼,皇上遲遲不來。我落水了,皇上才來——如我多落幾次水……”
我忙打斷她話,“貴人醉了。奴婢告辭,您先歇罷。”
萼兒一下子拉住我手,叫道:“妹妹先別走。你信不信我真愛皇上?”
我笑了一笑,點頭:“我信。”
“好妹妹。”她點頭,仍不放開我手,“我是真愛皇上。比後宮裡所有人都愛。沒有人知我愛皇上愛得有多深。皇上少年天子,溫柔體貼,才華橫溢兼權傾天下——誰能不愛?而我,更不是一人愛皇上。我肩負重任,原是與家姊共同愛他。”
這——我訝然:“令姊也是皇上嬪妃麼,怎麼從未聽貴人說過?”
“不是……”萼兒的眼淚又斷珠一般流了下來,“她不是。若她能是,可不知有多幸福!可惜她不是。所以我這才入宮,代我自己,也代家姊愛他。可是,他卻不喜歡我……我,我辜負了姊姊,怎麼面對她厚望深情?”
她將臉俯於雙掌之中,痛哭失聲。
二十 臨別(1)
隔日,趙嬤嬤慌張跑來,拉我至無人處,“荷煙,你是否曾與太后娘娘打過一賭?”
我奇道:“此事太后娘娘並不讓第三人知,您又怎會知道?”
“你現不要管我如何得知,”趙嬤嬤的臉色看上去十分焦急,“快去求皇上救你!太后娘娘說你必敗無疑,已命人為你備下孔雀膽。三日之後皇上若仍未對你冊封——賭約期滿之時,便是你命歸黃泉之日。”
怎麼——我心一沉,方才明白,原來,太后說如我賭輸便會永世不得見文澤,竟是此意!
也對。我想,太后怎會任由一宮女計賺天子?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