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玄燁對榮惠道:“請皇額娘移駕前殿升座。”
榮惠點點頭,方才的話題就此停住,由劉嬤嬤親自扶著離開寢宮,來到前殿,坐上寶座,由皇帝率領早已等候在外的親王、大臣進殿行三跪九叩禮,禮畢,眾人退散,此刻皇后率妃嬪、宮眷等已在各處拈香行禮完畢,又回到慈仁宮依次行六肅三跪三拜禮,而與此同來的公主、福晉、命婦等則在檻外隨從行三跪九叩禮。
一場新春儀式完畢,眾人散去,皇帝即將回宮書寫《心經》,榮惠將自己日夜唸誦的《心經》贈予了他。
慈仁宮恢復了往日的安靜,榮惠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劉嬤嬤皺起眉頭道:“主子,這事兒是否該稟報太皇太后?”
榮惠搖了搖頭,“還是罷了,近些年,她老人家難得高興一回,別叫這事兒去惹她操心,往後咱們多留意著些,可別叫事態越發不可收拾。”
“是。”劉嬤嬤半垂著頭,想了想,又勸慰道:“主子,奴才瞧著這事兒也不是一兩日了,兩位小主子的倔脾氣您也不是不知道,那會兒您不和公主道明,想必也是為了顧及公主的感受,若是真將這對苦命……”
“這也沒有法子,難道你忘了前車之鑑?”榮惠生生打斷了劉嬤嬤,接著道:“當年太宗皇帝將妹妹和碩四公主下嫁於輔政大臣遏必隆大人的八哥圖爾格,他們將自己的三女兒嫁於當時還是貝勒的敬謹親王尼堪為福晉,因無法生育而將僕婦的女兒收養為己女,最後事情敗露,太宗皇帝大怒,以混亂皇家宗室血統降罪,不但將圖爾格奪官賜死,也革去了親妹妹的公主封號,就連尼堪貝勒也因此被降為貝子,直到先帝爺入關,立了戰功才又封為貝勒。”
“可是主子,您明知道公主和皇上並沒有血緣之親……”
“我明知又如何?太皇太后並不知這一切。”榮惠長嘆了一聲,又叮囑劉嬤嬤道:“這事兒斷不能讓太皇太后聽了去,往後甭在提了,若是追究起來,這可是欺……”
“咣——”一聲巨響,榮惠與劉嬤嬤雙雙扭頭看去,只見寢殿門口站著一個年輕的身影,她一臉驚愕,身體僵硬,一隻描金銅手爐在青黑的琉璃地磚上滾了一圈,停在了凳腳下。
“是真的麼?皇額娘,劉嬤嬤說的都是真的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哽咽著,她本想在行完禮後將皇額娘幾個時辰前留在她屋裡的手爐送回去,從不用通傳,她便可進到寢宮裡,方才許是她們談得太入神,才沒察覺她站在門口。
她聽到了,她全都聽到了,原來皇額娘已經發現了,她沒有當面道明只是為了顧念她的感受,可即便不說,她又要怎樣做呢?洛敏驚愕了,激動了,更是慌亂了,她想求答案,她想知道真相!
“皇額娘,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麼?”洛敏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拉住榮惠的手臂,拼命地懇求她告訴她一切,“皇額娘,我們沒有血緣之親,我和玄燁壓根兒沒有血緣之親是不是!?”
榮惠的身體劇烈一顫,手也止不住發抖,這一雙小兒女的痴情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皇帝的名諱就連她這個嫡母也不敢隨意叫喚,可這孩子,竟是叫得這般上口,她還沒來得及花心思去防範、去阻止,撞上此刻,好似什麼都粉碎了。
榮惠閉了閉眼,不知是大徹大悟,還是於心不忍,拉著她走進內室,劉嬤嬤替這對母女掩上了門,留在了門外。
榮惠在梳妝檯前停下,從梨花木的抽屜裡取出一個首飾盒,那首飾盒是她的陪嫁物,紅緞金絲繡了一圈亮白的珍珠,許多年過去,仍儲存得亮麗如新。
她端著首飾盒看了半晌才緩緩開啟,裡面沒有一件珍貴的首飾,只有一撮用紅繩捆綁著的烏黑髮絲以及四顆小牙,洛敏驚訝了,如此精緻的首飾盒裡,卻只放了這些東西?
榮惠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