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會對我下殺手。
但是沒關係,士為知己者死,從皇太女救了她,從她把自己推薦給師傅,從師傅囑託她要好好託付皇太女開始,她這條命,就已經給了皇太女。
只要能幫太女運慧劍斬情絲,死又何妨。
她下定決心,起身,揣了自己的劍,出去了。
這邊鐵慈滿腦子都是即將要面對的事,眼看天快亮了,也沒回舍間,直接給容溥留了紙條,託他幫自己請了假,今日不去上課。回去拿了上次從監院夫人那裡拿來的妝盒,細細研究很久之後,又去了賀梓那裡一趟。
她去了賀梓那裡,丹霜就滿懷悲壯地去找容蔚。
容蔚卻不在舍間,丹霜找了大半個書院,才在留香湖畔找到他。
在留香湖畔那個僻靜的角落,花樹之間,已經收起的吊床也不知怎的被這個傢伙找到,正睡在上面,面對湖面,悠哉悠哉搖晃著。
丹霜屏住呼吸,輕手輕腳,走得很慢。
她不指望能快劍斬人頭,她見過容蔚出手,那十有八九還沒接近她自己的人頭就已經落地。
所以她慢慢走近,就算有人聽見,也彷彿有人路過。
容蔚在那晃啊晃,彷彿全沒察覺。
丹霜的劍已經提在手中,只剩最後幾步。
容蔚忽然開口道:“你磨磨蹭蹭在那做什麼呢?還不……”語氣無奈卻又微微喜意。
丹霜一驚,猛然掠起,手中劍光盪出白弧,林中合歡花紛落。
劍光如電,轉眼離容蔚頸側不過數寸。
卻被忽然伸出的手指夾住。
丹霜用力,然而那劍如被夾在山縫中,紋絲不動。
那兩根手指雪白修長,迎著日光,仿若透明。
容蔚緩緩轉過頭來,眼底的怒意殺氣在撞上丹霜的臉的時候,轉為愕然。
最初以為是葉十八,劍氣襲來的時候以為是針對自己的殺手,一轉眼卻看見完全沒想到的人。
不過片刻,他眼底愕然的神情又轉為不可思議的驚詫、無法置信的惘然,驚詫惘然過後,便是層層冷意,如冬日的霜花,崖下的挾著碎冰的浪,一層層地撞上來。
他凝視著劍尖,指尖緩緩一動,咔嚓一聲,百鍊精鋼的劍被他生生夾斷。
丹霜是個悍勇的,斷劍毫不猶豫前戳,然而哪裡快得過容蔚,他反手一揮,斷劍劍尖已經頂在了丹霜咽喉前端,並立即喝道:“你要敢撞劍尖,我立即殺了葉十八!”
丹霜卻道:“我答應過主子不再魯莽。”
容蔚聽了這話,臉色更沉,緩緩道:“如此說來,你這便是精心謹慎早有準備之行?”
“對!”
“你來殺我的?”容蔚眸色冰冷。
“對!”
“你主子讓你來的?”
丹霜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既然已經失手,就不能再給主子招惹強敵,想了想道:“我倒也不是非要殺你。你若是能從此約束自己,不再招惹我主子,從此離她遠些,我自然不會找你麻煩。”
容蔚笑起來,一拋斷劍劍尖,居然又躺了回去,悠悠道:“哦?這是你主子的意思?”
他此刻儼然又是平常嬉笑自如模樣,丹霜卻比方才劍尖架在脖子上還要緊張些,硬邦邦地道:“你一個男人,總糾纏著我主子,你這是要做什麼?你便自己是個斷袖,總不能拉別人和你一起胡來,我主子將來要出將入相,名垂青史!怎能被你早早汙了聲名!”
“哦,”容蔚曼聲道,“原來是這樣。那確實,是我想差了,著實對不住你家主子,險些耽誤了他的好前途。既如此,你去吧。我以後自會收斂。”
丹霜簡直不敢想他如此好說話,一時不敢置信,又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