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修見祖父提及婚事,不好繼續留下,只得起身告退。
俞老爺擺擺手,眼角雖佈滿皺紋,然眼神中卻透著沉穩和睿智。
“你留下,已有功名在身便聽得這些。”
俞修拱手一揖,復又坐下。
“聽說聞家近日透露出要結親的意思,你們怎麼看。”
聞家不僅女眷來拜訪了多次,男丁在外院也不少走動。
俞四爺與夫人商議過此事,聞家在這崑山自是有頭有臉的大族,但他們說來的那聞家女子雖是嫡出,卻是九房所出,若從長遠來看,並非最佳選擇。
俞四爺將一番話說完後,俞老爺頷首表示贊同。
“再挑挑吧,但得抓緊了,走禮還得費些時日。”呷了口茶,看著四夫人說道:“這事老四媳婦多上點心。”
四夫人頷首應道:“是,兒媳明白。”
“光口頭上明白沒用,記住,一定要名門淑女。”
眾人循聲望去,俞老太太這話說的一陣尖酸,四夫人雖嫁入俞家已十多載,諸如此類的言語也聽了十多載,每每總覺不適,卻又不能忤逆婆母。
她這婆母打從一開始就嫌她是商戶女,若當初沒有她蘇家的鼎力支援,俞家哪有今日盛況,好在旁人都是明白的。
“是,兒媳記住了。”
四房三口對二老關懷了好一陣,雨勢漸小才離去。
雖下著雨,然院中因有燭臺並不昏暗,花草也因雨水的滋潤嬌嫩欲滴,散發著淡淡清香。
行走在遊廊上的俞修卻沒有絲毫舒爽之感,只覺雨水偶爾飄了兩滴在手上乃至頰邊時,黏膩膩的,令人不適。
父親母親自是回到四房院兒裡歇息,他得離開內院。
自搬離內院後,無旁人在時他習慣自園中穿行回去。
今日也不例外。
俞修沿著石板小徑踏入園中,繞湖半周便是那再熟悉不過的木棉花樹。
今日雨勢不小,樹上開敗了卻仍舊不凋落的木棉花已散落一地,湖面亦漂著一層薄薄的花瓣。
雖被雨點一遍又一遍擊打,卻兀自漂浮著,不肯沉入水中。
“公子,那是什麼?”
俞修順著青楓的聲音向樹根望去,那裡插著一支臂長的枯樹枝,上頭似繫著什麼物什。
他撐傘走近,將那被撕毀的半截絹子解下來一瞧,素色絹帕上用一股線繡了一個字,“明”。
俞修將那絹帕反過來又細瞧了瞧,這時候,青楓的聲音驀然響起。
“公子笑什麼。”
俞修怔愣了一瞬,側首問青楓:“我笑了麼。”
“嗯,笑了。”
“走吧,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