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不希望自己給女人帶來什麼麻煩,眼見村民嚼牙根的能力不亞於一場輿論風暴,許新華無奈地收斂起時不時盯著女人的目光,尷尬地看向四面八方。
車很快駛了過來,小車站停靠點沒有什麼排隊一說,車剛剛緩慢地靠近,候車的人就一窩蜂地擠向前門,待小公交停穩後,車門早就被圍得嚴嚴實實了。
許新華退到人群後,打算等人上得差不多了再上車。女人卻沒有許新華這樣謙讓,她隨著人群拼命往裡擠,不一會就擠上了車,似是輕車熟路了。走進車廂,女人透過車窗看了一眼在人群外站著的許新華,隨後坐到了另一邊的座位上。
許新華是最後一個上的車,車上早就沒有座位了。他找了一個離女人最遠的地方,拉住把手,一路晃悠著往縣城行進。
從大地口村到長寧縣城,小公交得開40分鐘左右,這期間,車裡的人嘻嘻哈哈、嘰嘰喳喳,說話聲、笑聲、呼嚕聲不絕於耳,許新華這樣來回了很多趟,在各式各樣嘈雜的聲音裡,倒也捕捉到了不少大地口村的八卦。
大地口村這趟小公交上的乘客,大部分都是去縣城採買的。村裡這兩年幾乎沒有人在種地了,平時的吃食,基本都是去縣裡採買來完成。
縣城的終點站,恰好就在一家農貿市場的旁邊,下了公交車,步行就能拐進農貿市場,那裡的菜果糧油都很實惠,有時候村民們乾脆扛著麻袋買上好久的食物,回去放到地窖裡儲存。也有些女人,收到外出打工男人寄回來的錢,就去縣城給孩子填補兩件新衣服,還有的是要去縣城進行中轉,因不同的目的奔向不同的地方。
那個女人,是李三的老婆,村民們叫她春霞。李三呢,則是許新華第一天在村口遇見那老頭的兒子,這老頭有三個兒子,李三排行老三。李三有點痴傻,春霞給他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倒都是正常孩子。
這段時間,春霞跟著公交去過兩次縣城,都是去農貿市場買東西,空著手去,大包小包的回來。
第一次,許新華聽見有人跟她打趣,說,你家李三可真是好福氣吼,那麼個腦子,生下的崽兒倒是一個比一個靈,今個怎麼沒把那個最會說話的老二帶著,讓他去給你砍價,準能省出大幾塊錢。
春霞笑了笑,算作回應,她的話很少,許新華幾乎沒聽見春霞和其他人有過什麼開心愉快地交談。其他村民們挨家挨戶地八卦著,春霞卻彷彿始終置身事外。
第二次,有個年紀相仿的女人跟著春霞一起去的,兩個人雖然結伴而行,卻都很沉默。一路上,加起來也沒超過三句話,下車前,另一個女人對春霞說,我這次回孃家,大概半個月就回來,我不在家,沒人能幫你說話,你要是遇到什麼委屈,多少先忍忍,千萬別跟自己過不去。
春霞點點頭,依然沒說話。
而這一次是第三次,車剛開出去沒多遠,坐在春霞旁邊的女乘客就用手肘碰了碰她,問:「哎,我看那老漢好像最近一直盯著你,他是不是想騷擾你,要不要我給他點教訓?」
女乘客手放在嘴旁,做出壓低聲音的狀態,可奈何嗓門太大,這一句問出來,整個車廂差不多都能聽見。
許新華又尷尬起來,他用拉著吊環的手臂擋住臉頰,不敢再往那邊看。
春霞沒出聲,許新華估摸著她應該快恨死他了,他有些心焦,越是這樣,恐怕這春霞越不敢跟他聊天,那他還怎麼能問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小村子的弊端就是這樣,他明明是來搞調查的,可現在卻弄得像偷情,這叫什麼事。
關鍵是,這已經是第三次跟著春霞了,他知道在村裡說話更不方便,有心想拉著春霞在縣城聊一會,可前兩次都無功而返,他一路追著春霞進入農貿市場,看著她買這買那,可就是一句話都不回答許新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