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是第二個,她中專畢業出來打工,剛下火車,在車站附近吃飯的時候,就遇到了這對夫妻,他們以給她介紹工作為由,把她騙到了這裡。
春霞是第三個。她說,她有今天,都怪當年太任性,她以為能逃出家庭的束縛,可落入的卻是地獄,她把所謂的骨氣留給了家人,卻在這個荒蕪的西北山村窩囊了半生。
但人生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一步錯步步錯,老話講知錯就改,可誰給你改錯的機會呢?沒有,只能一錯到底。
對於石紅丫,起初春霞瞭解的並不多,在卡車上那些天,她們也只是簡單的說下自己的來歷,根本沒有機會深談。
到了大地口村,石紅丫被送到了李有財家,春霞給了李三,英子也送到了另一戶人家。
當天晚上她們就都被迫圓了房。
圓房,圓的是男人的房,對女人而言,那是強姦,是一家人對她們的強姦。
此後長達很長的時間,每個人都是各個家庭裡的囚徒,她們沒有機會再見面,就靠自己一個人,在狹小的房子中默默地活著,默默地撐下去,沒人知道她們剛到這裡的時候,是怎麼面對這個所謂的丈夫,所謂的家庭的,又是靠什麼樣的信念活著。
這種苦痛只有她們自己能懂,卻也只能把苦痛爛到肚子裡,爛一輩子。
春霞再一次見到石紅丫,是在2年後,這期間,石紅丫生了一個女兒,春霞也生了一個兒子。
家裡的男人和公婆對他們逐漸放鬆了看管,那天石紅丫第一次走出家門,抱著女兒在村子裡遛彎,春霞遠遠地看見她,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她強忍住想要撲上去抱著她哭的衝動,假裝不經意地走到了石紅丫的身後。
僅2年的時間,兩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春霞不知道自己成了什麼樣子,但看到石紅丫,也就相當於看到了自己。
石紅丫的一頭黑密的長髮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亂糟糟的短髮、枯黃地像柴草。纖細的腰身走了型,面孔粗糙暗沉,眼睛沒有一絲光亮,臉上還有一些新舊傷痕。
石紅丫見是春霞,呆板的面孔瞬間有了一絲鬆動,她緊緊地咬著嘴唇,眼睛卻是早已通紅。
後來,這樣的機會越來越多,再過2年,春霞又生了一個兒子,石紅丫沒有再生,但每天都會帶著女兒李翠翠在村頭曬太陽。
她們就在一起聊聊天,聊聊怎麼活。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石紅丫因為沒再生出兒子來,李有材對石紅丫越來越不好,經常酗酒打罵。
直到石紅丫他們一家慘死,春霞才終於迎來了對她的恩赦,那時,她已經生了三個孩子,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使命,公公大概是怕春霞也做什麼極端的事,他說,你要願意回孃家,就回去看看吧,記得回來就行,你的孩子還等著媽呢。
石紅丫下葬那天,春霞12年來第一次離開大地口村。
之後,她又主動回來了,她沒有辦法,就像公公說的,孩子需要媽。
「警官,我們的故事,差不多就這樣吧,一個被拐賣的女人,也沒什麼好講的,無非是被困在這一畝三分地,每天被強姦,然後生孩子,再被強姦,再生孩子。跟您說這些,也沒什麼不好意思,今年我已經40歲了,李三雖是個傻子,可那方面卻格外旺盛。這幾十年來,我最怕的就是晚上,每一天,每一次都是痛苦。可能怎麼辦呢,既然沒有勇氣去死,就只能像糟粕一樣活著。」
許新華雖然想像過她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可當真實的劇布在他面前撕開了口子,許新華感受到的只有窒息。
他斟酌著措辭,小心翼翼問道:「石紅丫還活著的時候,你們始終沒有機會逃跑嗎?」
「跑過,哦,我沒有,石紅丫跑過,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