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荷嘆口氣說:“ 俞姐呢,說來說去自己不硬,離開老公就覺得是世界末日——這不僅僅是種物質上的依賴,也是一種心理依賴。打個比方吧,如果這個男人死了,女人帶著他的遺腹子,日子還不是一樣要過,吃苦受累地把孩子養大?怎麼一提離婚就好象天要塌下來了呢?”
王琪想了想說:“還是不甘心吧。貧賤時一起吃苦挨累,沒過過什麼好日子,憑什麼發達了就要轉手讓給別的女人?”
“你打算寫她的故事?她同意嗎?”
“她沒意見。她說她也想看看社會上對這種故事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不過我對於她的生活背景不太熟悉,還要深入瞭解一下情況。”
風荷笑道:“要多一點戲劇因素——誤會,巧合,面對面的爭吵,背後的算計,忠誠與背叛,愛情與陰謀,這樣才好看。
作別王琪回家的路上,風荷想著俞芳的故事,想起自己說俞芳的話,“說來說去自己不硬”,心中思忖,如果這事發生在程無為和自己身上,又會是什麼情形?她和程無為,共同語言當然是有的,但是其他方面,也不能說沒有問題。比如俞芳對婆家的態度,作為上海人,她能想象得出這位紡織工人出身的女人對鄉下丈夫家親戚自然不會太客氣,可能言辭上還有很嚴重的鄙視。但是當時大家經濟條件都不好,住房緊張,她那樣斤斤計較也是可以理解的。別說那個時代的俞芳,就是如今的她,在經濟上,為婆家,也跟程無為吵過。
程無為的老家,大多數的企業都是國營、集體企業,效益普遍不好。程無為的大哥大嫂下崗一段時間,要做生意,於是程無為借過一筆錢給他大哥。他大哥不是太有經濟頭腦,半年功夫,就把錢虧光。他大哥的兒子,成績並不好,程無為又出錢又託人,把那孩子塞進一個重點學校,這些都很讓風荷惱火。她並不反對自己的老公幫助家裡人,但是堅決反對這種把錢往水裡扔的做法。她曾經對老公說:“其實你可以出錢讓你大哥再進修,學個一技之長,他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看人家幹這個賺錢他也想幹,看人家幹那個賺錢他又想幹,等他真的要乾的時候,機會早已經過去,他就做了食物鏈的最後一環!”
雖然認為老婆說得有道理,程無為還是覺得男人的面子掃地,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
還有風荷的婆婆,因為程無為是小兒子,又唸書念得好,老在外面求學,就寵他寵得不行,寵到風荷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每次一回家,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不光他自己什麼也不幹,還呼朋喚友地回家吃吃喝喝,他媽媽就忙前忙後地好酒好菜地招待,樂此不疲。
風荷有次說:“你能不能請朋友出去吃?你媽常年操勞,你回來不說減輕她的負擔,怎麼還增加她的勞累?我和我姐就從來不敢把同學往家裡帶。”
程無為回答:“我媽累是累,心裡高興著呢。你要是怕她累,就幫她多幹幹嘛。”
風荷象看外星人一樣地看著他說:“你幫幫忙啊!那是你媽還是我媽?你自己的媽你自己都不心疼,憑什麼要我心疼?我還幹活伺候你?你有沒有發燒說胡話啊?哈~~~你們好風俗啊,男人喝酒吃菜,女人在下面伺候著,不得上桌是吧?”
程無為嘀咕:“陸同學,要入鄉隨俗!”
風荷叫起來:“我還移風易俗呢!程無為你還知道自己姓啥吧?”
他們結婚的時候,程無為媽媽抓住機會就對風荷“哼哼”教導,說無為喜歡吃這個,你要給他做這個,喜歡吃那個,你要給他做那個;他胃不好,不要讓他喝涼水等等等等。風荷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著,一邊嗯嗯啊啊地答應著,一邊懷疑自己嫁了一個幼兒園小朋友。及至後來做婆婆的看出風荷不會做飯,才徹底停止嘮叨。
有一天風荷無意中聽見母子倆嘮家常,做媽的問:“你媳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