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鄭義成送她們上火車回H市。他特地請了半天假,拎著一袋書過來,一本一本交給夢醒,除了那本《攝影入門》,還有《人像攝影》,《風景攝影》,《攝影技巧》等等。最後他拿出一本書交給夢醒說:“這一本是我託人在香港買的脂批本《紅樓夢》,豎排版,繁體字,你讀讀看跟我們讀過的版本有什麼不同。你小心點,不要搞丟了,我是千辛萬苦才搞到的。”
夢醒拿過那本書看,只見外面還有封套,就不去拆它,小心地包上一層報紙,放進行李包,說:“我回去就讀。我一定會好好儲存的。”
鄭義成仍然用那輛吉普送她們去火車站。到了火車站,鄭義成讓駕駛員先回去,自己買張站臺票,把她們送上火車,把行李放上行李架,看到她們對面有個乾乾淨淨的小夥子坐在那裡,問:“請問你是到H市嗎?”
那個小夥子抬頭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回答說:“是。”
鄭義成說:“太好了。能不能麻煩你路上照顧照顧這兩位小姐?她們也去H市,行李有點重,到時候請你幫她們從行李架上取下來。”
那小夥子看了兩個女孩一眼,說:“好的,沒問題。”
火車馬上要開了,鄭義成下車,站在窗外跟她們說話。過了一會兒火車緩緩開動,夢醒和李映紅把頭伸出窗外跟鄭義成揮別。鄭義成用手做成喇叭狀,說:“一回到家就給我掛個電話。”
李映紅高聲回答:“放心吧,一定!”
她們回身坐定,發現對面又坐過來一個小夥子,兩個男人正在攀談。李映紅自來熟,既然鄭義成已經把她們託付給對面的那人,不妨做一下自我介紹。
對面先來的小夥子說:“我叫張允鑫,在H市的某大讀研究生。”
後來的那個小夥子說:“我叫吳嶽,也在H市的某大讀研究生。”
哇,研究生啊,夢醒和李映紅立刻生起崇敬之情。等到張允鑫問她們做什麼,李映紅說:“我們馬上要工作了,在省服裝進出口公司。”
那個時代,進出口行業炙手可熱,說起來也頗為自豪。
李映紅提議打牌。兩個高學歷的研究生本來說要打八十分,無奈夢醒不會,李映紅不熟,只能改打雙摳。
李蘇兩個人一貫搭檔,合作默契愉快,因此她們對調了位置,夢醒坐到張允鑫旁邊,跟李映紅打對門。
一路打過去,李映紅打呼小叫,夢醒不聲不響,可是她一旦說話,李映紅還是聽她的。
各有輸贏。自然還是兩個女孩輸得多,因為她們發現,這兩個理工科高學歷的人記牌算牌功夫一流,她們倆坐著火箭也趕不上。
休息的空檔,互相交換電話號碼。夢醒和李映紅在省服裝進出口公司實習過,也知道上工後李映紅將去業務科,夢醒要去儲運科,因此她們把各自單位裡的電話號碼留給他們。
火車到站,兩個小夥子一邊顧著自己的行李,一邊替兩個女孩做搬運工,一直跟她們一起上了公共汽車,到了各自要轉車的時候,才道分手。
李映紅家打電話方便,一到家就給鄭義成報平安。
九月份,夢醒和李映紅一起報到上班,夢醒果然去了儲運科,接手船運工作;李映紅被分配在業務二科,跟在科長高明後面跑工廠學習業務,同時發展新的海外客戶。
新人歡迎會,熟悉業務,剛開工的日子忙得四腳朝天。夢醒因為要獨立擔綱,格外小心翼翼,經常提前半個小時到辦公室,把前任留下來的檔案細細研讀,碰到不懂的地方,不辭勞苦地跑到業務科去請教。
她的前任被調到業務科做業務員,名義上是平調,但是業務科的發展前景是儲運科不能比的,因此私下裡大家都認為調業務科是“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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