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坐在上首,低著頭滿世界找臉。各路八卦黨則像野狗邂逅了熱屎,紛紛埋下頭提筆疾書:《碧落谷快報:萬年單身死宅池月竟然是帥哥》《勁爆訊息:魔門第一美女江莫愁的潑婦本色》《池宗主:一個站在力量巔峰的懼內男人》《鬼門宗:比你想象的開放》
……
剩下的人皆在暗暗感嘆不虛此行,這場大婚起碼能上江湖頭條一個月!
王喜娘扶著門框奄奄一息道:“宗主、夫人……要不……咱還是按正常儀程來吧?”
燕不離含淚點頭,他終於發現這麼瞎折騰是在給自己找罪受了。
喜娘總算鬆了口氣,將牽巾遞給兩人。
長長一條紅綢緞,當中挽個同心結,這端攥在手裡,那端系在心上。
張牙舞爪的新娘終於安靜下來,遮著鮮紅的蓋頭,頂著後腦的大包,在新郎的牽引下,一步一步,走向喜堂中央,走向偕老白頭……
何謂生死契闊,執子之手?
不過是此時此刻,流浪的野獸終於肯收起尖牙利齒,乖乖閉上雙眼,心甘情願的被一個人拖走。
第46章:驚變
夕陽漸漸沉向山頭,將地上的劍影拉成一道細長的痕。
河不醉倚背靠崖邊高大的巨石,望著天邊緋紅如血的晚霞,聽著耳邊疏落嗚咽的風聲,又想起那片蒼茫的沙海和悠悠的駝鈴。
大漠的天是娃娃的臉,不知何時就會氣溫劇變,來上一場爽歪歪的黑沙暴或白毛雪,所以那裡的人都會聽風。閉上眼,仔細聽,就能從那些來自遠方的聲音裡分辨出四季冷暖、雨雪風晴。
正如現在,風中隱隱飄來一陣細碎的響動,由遠及近。
河不醉拔出劍,從巨石背後閃出身來,面無表情的盯著來人。
“呀!”嶽卓見到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往黑衣男人身後一躲。
唐故里銀針在握,冷聲問道:“高尊大人怎麼在這兒?”他還以為吊橋的守衛都清理乾淨了呢。
“等你們這對亡命鴛鴦啊。”河不醉淡淡道,“溪春呀,宗主今日大婚,本座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賀禮,不如……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尾音還未落地,人已舉劍攻來。
唐故里反應極快,當即一甩左手,瞬間發出五道銀光,直衝對方面門而去!
河不醉瞳孔一縮,在半空中懸腕挽花,如狂龍搗海般舞劍而擋,叮叮噹噹掃落幾根銀針。正要順勢而下,便見對方從懷裡掏出了一枚烏漆墨黑的竹筒狀物……
他差點一頭栽土裡。
哥們你手裡拿的絲不絲傳說中的違禁品?!
“唐門的……暴雨梨花針?”
“這世上已經沒有唐門,也沒有暴雨梨花針了。我這是改良版的暴癢菊花針,增強了遠端打擊力,一擊瞬發七十二針,一旦刺中便會菊花奇癢,中毒者能活活把自己撓死。”
河不醉狂退三丈遠。
唐故里掂了掂手裡的暗器,慢悠悠道:“原本是想拿來伺候宗主的,看來高尊大人想先嚐嚐鮮啊……”
“咳,那個……本座最近減肥,這等好物還是留著給宗主他老人家享用吧……”某人嚥了口唾沫道。
出必見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別說是他,就連全盛時期的江莫愁也沒把握在暴雨梨花針下全身而退。即便唐家已被剷除多年,但只要在江湖上提起這種慘無人道的殺傷性武器,沒有哪個不心慌肝顫的。
何況對方手裡的玩意兒……比他媽暴雨梨花針噁心多了。
見對方終於肯擺出談判的架勢,唐故里便冷笑著收了手。
這便是現實,談判的前提是你手上有令人忌憚的籌碼,否則誰會和你坐一張桌子上浪費生命?